關於躁鬱體質
我自認為是個病識感很高的憂鬱症者,對於鬱期的狀態可以很敏感的察覺到身體和心理的變化。直到去年我在告別憂鬱症的錯覺中,以為是中暑而連日進出急診室才知道原來我的體質不但有鬱期還有躁期,接著在幾個月裡透過自我紀錄及醫生、心理師的多次談話中接受這個自己自小就是這個體質。漸漸的我不再以「患者」或「症」自憐,而是開始練習如何和自己相對穩定的共處。
這個體質在主流社會中是一種怪異而且難以被接受,穩定、有秩序、有效率在主流社會中被作是正常的、可控的、便於計畫執行的,因為工業經濟體制要求最大產能,因而所有會破壞、降低產能的情況都被視為「負向」,儘管「主流」只是一個被拉高期望值得假均值。無論是誰,即使是「正常人」,每個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是在雙向之間起起伏伏的,只是有的人的波動較大,這和生理、心理與環境變化的敏感度有關,而躁鬱體質的人屬於起伏落差較大的人。可能是對社會性的敏感,比如與他人的情緒共感;也可能是對自然環境的敏感,比如氣溫或濕度的共感。這對很多人來多也許是難以想像的,也可能有許多人其實有這樣的體質但並未自我察覺到,畢竟這種共感是難以用科學數據具象化的,有時是一種直覺,有時是後知後覺,有時是不知不覺,但絕對不是能被預料和作計畫的。
而無法預料這部分對我而言是最大的困擾,當我在重鬱期時我看不到再有希望的未來,可能我睡一覺醒來就進入躁期了,我開始努力保持在輕躁就好,要隨時警惕讓自己不進入「狂躁」的自主意識裡,並把握輕躁的生產力和創造力進行工作,有點像是在跟「狀態拋物線」賽跑,在「失控」以前「生產」更多成果,因為我不知道會不會下一秒喝口水後就墜入鬱態。當然我並沒有完全以被動的姿態放任這個體質自由發揮,藥物、運動和飲食是我對自身狀態的主動權力操控方法,透過近一年的自我察覺紀錄,我慢慢地探索讓自己的雙向拋物線落差減小的物理生活細節,這個方法挺有趣的,而且無法預料這部分反而使生活帶有點驚喜感。突然掉下去或浮上去的情況還是會出現,畢竟生活之中還是存在無法由人主動操控的因子,比如氣候或突發事件,這時候就…接受大腦和身體會自己做出適應的防衛機制就好,一邊感受一邊渡過去,可以的話讓認同自己的朋友陪伴著。
我認為「輕躁」是一種潛能,只是要適人適時的運用,盡可能的不要自我剝削能量,強迫自己休息很重要。而鬱態時常是能量在大量密集的消耗後大腦和身體強迫自己進入休息蓄能的生理機制,所以維持在平穩很重要,輕躁能為自己的社會力加分,但輕躁持續太久容易掉入憂鬱,狂躁的話則更是激進的能量損耗模式。
許多人認為躁鬱是瘋子的病症,但事實上是主流對於「正常」有太狹隘的定義,每個正常人都不是正常的,每個人都是某一群人的邊緣,如果我是你的邊緣,相對的你也是我的邊緣,但不代表我們不能共處。何況人是「社會性動物」,人就是透過差異的相對互補、合作、互惠之間建立共同生活的關係,因而也需要在差異之間相互包容、關照、容忍進行磨合、溝通和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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