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L] 學弟 Chap.4 替身
李蔚林菸抽得很慢,范少奇看著學弟手上那點星火忽旺忽弱,直到最後被吸煙者捻熄。在此之前,兩人之間沒有更多的對話,范少奇不想走開,卻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學長。」李蔚林先開了口,范少奇聞言立刻看向對方,發現李蔚林並沒有在看他,他的眼神直直往前看去,卻沒有目標物。
范少奇知道李蔚林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便沒有回應。他感覺此時的李蔚林,並不是真的在和他對話,反而彷彿身處於別的時空,眼前和他所見的是不一樣的風景。
「你還喜歡我嗎?」李蔚林的聲音彷彿是從不同的空間夾層傳遞過來,范少奇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不自覺往李蔚林身邊走近一步,對方感覺到他的靠近,側過臉來看向他。
兩人默默地四目相交數秒鐘,李蔚林再次開口。
「學長,你還喜歡我嗎?」這次范少奇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是有點驚訝,但不驚奇,他只是不理解,李蔚林為什麼要在此刻問他這個問題。
「...喜歡。」他無法說謊,也不想說謊。
「那你願不願意,」李蔚林注視著范少奇的雙眼沒有一絲動搖。
「跟我做愛?」
「寶貝,你記得我們今天要幹嘛嗎?」薛以禮一絲不掛地站在房裡,他淺靠著沙發椅背,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練得精壯的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分外誘人。
「記得啊,那你準備好了嗎?」聽見對方回應的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羞澀,薛以禮輕輕笑出聲來,回了句「你真可愛」。
從第一眼見到李蔚林,他就覺得這個人好可愛,就想把這個人收為己有。
那人走出了浴室,向薛以禮走來,他穿著一條僅用兩條細線和極少布料做成的內褲,幾乎包覆不住的部分已經微微勃起。他扭著腰、拖著步伐地來到了薛以禮眼前,修長的手指點上薛以禮的胸肌,並慢慢地下滑。
薛以禮嘴角仍掛著笑,「我也準備好了。」他說,看了對方一眼,並得到一個曖昧的笑容作為回應,然後他尚未勃起的性器就被握住了。
薛以禮放自己的性器任人玩弄,對方的技術很好,不久,他便到達半勃狀態。
「寶貝,去把東西拿出來。」薛以禮對李蔚林說,後者應允著移動了身體,須臾便拿著一個具震動功能的玩具回來,薛以禮笑著稱讚他好乖,李蔚林害羞的反應讓他很滿意。
「寶貝,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麼吧。」薛以禮一邊說,一邊伸手放在那人頭上,並把他往下壓。對方笑著微翻了個白眼,順從地矮下身,跪在薛以禮身前調整好姿勢,抬眼看向薛以禮,他的視線與薛以禮俯瞰的眼神對上了。
「含住我。」薛以禮命令道,下一秒,他的性器就被送進那人溫熱的口腔,突然的刺激所致的快感,讓薛以禮不自覺舒服地嘆出聲。
「好爽,寶貝,我就喜歡你含我。」薛以禮往後仰頭,盡情享受性器在另一人的口腔裡進出的快感,對方不止手技精湛,口技也相當純熟了得,而且他們做了這麼多次,薛以禮喜歡的地方已然被對方記住,又舔又吸的讓他舒服得只能一直淺淺地呻吟。
李蔚林也在呻吟,儘管他的嘴被塞得滿滿的,薛以禮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腦神經,彷彿自己才是被含著的人。
「啊...好了、好了,寶貝,再下去我要射了。」兩人的呻吟聲此起彼落了一陣,薛以禮先提出了暫停,他拍了拍並把對方的頭推開,那人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唾液,扶著薛以禮的身體重新站起身來。薛以禮朝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對方領會地爬上了床。
「潤滑液和保險套準備好了嗎?」薛以禮問,李蔚林肯定的回答,讓他又說了聲好乖。
「面對我,腿打開。」薛以禮下達指令,對方順從地張開大腿,形同虛設的內褲現在已經什麼都遮不住了,但這種要遮不遮的態度,反而比全裸來得更加色情、誘惑。
「寶貝有乖乖先自己擴張好嗎?」薛以禮笑著問,李蔚林羞澀地點點頭,隨後又難為情地說有。薛以禮寵溺的笑著,他的笑聲透露出滿意,李蔚林覺得能夠滿足愛人的要求,他也很開心。
薛以禮也上了床,他雙膝分開地跪在對方幾無遮蔽的私密處前,性器因為剛才的口交而昂立腫脹。
「屁股抬起來,自己塗潤滑液。」薛以禮命令,對方抬高了臀部,拿了潤滑液淋在自己下體,並自動地將敞開的禁地送到薛以禮面前。薛以禮握著自己的性器,在對方發紅的穴口不斷逗弄,言語上的挑逗也毫無休止,直到對方禁不住他的誘惑自己擺起了腰,他才說:「寶貝,幫我戴套。」
對方彈起身來急不可耐地撕開保險套的包裝,李蔚林聽話地拿出套子,幫薛以禮戴套的手指因慾望的高漲而微微顫抖。一戴好了保險套,薛以禮便用力將對方推倒在床上,傾身向前撐在那人上方,性器的前端抵在對方已為他準備好的入口。
「想要我進去嗎?」對方難耐地點頭,李蔚林說「想」的聲音,既嘶啞又難受。
「叫給我聽,寶貝。」說完,薛以禮按下了通話靜音鍵,將手機扔到床上,然後轉頭對床上的人說:
「你也可以開始叫了。」他兩手撐在對方腰側,慢慢將下體往前頂送。
「終於!我忍得好辛苦,你快點進來啦!快點、快、啊、啊啊!喔幹,好爽,啊啊...」
「啊...」在炮友此刻毫無顧忌的放蕩浪叫中,薛以禮將脹滿慾望的性器完全推進對方的後穴中,被包覆的緊緻和溫熱感,讓他發出舒服的嘆息。這個洞他很熟了,早在薛以禮和李蔚林交往前,他和這人就是固定炮友,因為兩人性愛方面相當合拍,這個身體能讓他很舒服。
「啊啊...以禮,啊...」
「幹、好爽,啊、啊、啊、操,用力幹我,用力啊!」
兩種全然不同的呻吟聲,將薛以禮整個人包裹起來。他閉著眼,感受性器被摩擦傳來的陣陣快感,想像著此時的李蔚林半裸躺在床上,他的房間有淡淡的洗衣精香味,純棉的寢具相當柔軟,一如房間的主人,柔軟、溫暖、美好。他彷彿看見李蔚林艱難地把玩具塞進自己的身體,想像著兩人在做愛的樣子,一邊叫著薛以禮的名字,一邊控制玩具在穴口進出,另一手可能忍不住正撫摸著自己的性器,薛以禮不知道。
這是此場遊戲唯一的缺點,他無法控制炮友完全不出聲,因此只能在關鍵時刻放李蔚林一個人玩。如果可以,他很想對李蔚林下指令,聽他乖巧地照自己的話自娛娛人,讓薛以禮的控制欲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會叫他忍住,不准撫摸性器,直到李蔚林再也無法忍耐,出聲哀求薛以禮允許他解放。
薛以禮打了個冷顫,想像中李蔚林求饒的樣子太可愛、太誘人,而電話那頭的真人此刻帶著哭腔的呻吟,讓他下體的漲麻感瞬間變強。薛以禮猛然睜開眼,垂眸看向自己不曾停下的頂撞,以及被他撞得身體弓起、難以自持的炮友,他突然停下,粗魯地扳過炮友的大腿讓他轉身背向自己,兩手扣住對方的腰,不由分說地用力插入。
炮友瞬間像是被貫穿了身體似地全身緊繃,薛以禮沒有一絲憐憫或遲疑,即刻開始又一輪的衝撞,這次更猛、更快,且更加自我中心,全然不管對方是爽或痛,這一刻的薛以禮只想竭盡全力用力操眼前這副身體,將他體內所有的愛和慾粗暴地宣洩。
宣洩他總想把李蔚林操到壞掉但又捨不得、難以滿足的暴力慾望。
「啊、啊!你慢、慢一點、啊!太快、太快了、不、不行!啊!」炮友在薛以禮的猛烈攻勢下根本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任由薛以禮拉著自己一下一下接受他的頂撞,儘管他的臀部算是有肉的,依舊被撞得很痛,但痛楚之中又刺激著爽感,大腦還沒意識到的一瞬間,身體突然自己繃緊,一股被電擊般的快感穿透他全身竄進腦子裡。
「啊....啊啊.....啊....」感覺到炮友突然高潮,被刺激到的薛以禮並沒有因此放輕攻勢,反而加速下體的劇烈擺動,因為此時在電話那頭的李蔚林,也正在發出即將高潮前的哭吟。
「以禮...以禮...嗚嗯....我...嗯...我要到了...嗯!啊、啊、啊啊!啊嗯...哈啊...」李蔚林的聲音像火星燎原,霎時燃起熊熊烈火,薛以禮的肉體在火焰中被燒盡最後一點力氣,靈魂因此得以衝上極致歡愉,在悠長又低沉的喟嘆中,徹底解放。薛以禮再次閉上眼,感受高潮後的餘韻,並在想像中,擁抱他的愛人。
「幹...你他媽今天發什麼ㄈ..嗚唔!」
「...以禮...嗚...」
一聲細微的呼喚,從手機裡傳來,被甫從高潮餘韻中回神的薛以禮敏銳地捕捉到了,他不顧炮友的抱怨,一巴掌摀住炮友的嘴,將自己拔出炮友身體的同時抓過手機,迅速解除靜音和擴音,拿到耳邊。
「寶貝...呵...怎麼啦?」方才的性愛耗費他太多力氣,此刻還有點喘。
「嗚...」
「寶貝怎麼哭啦?」薛以禮的語氣過分溫柔,彷彿剛剛幾乎把人當性愛工具操弄的男人不是他似的。
「...嗚...你不在...我覺得好寂寞...嗚嗚...」李蔚林的哭聲聽起來是那麼令人憐愛,薛以禮聽得心軟成一灘,輕聲安撫了幾句後便急匆匆地掛了電話,隨即起身作勢要下床。
「誒!」通話過程中全程被他用力摀住嘴、通話完他連看都沒看一眼的炮友一把抓住他的手,薛以禮回首皺了一下眉頭,但沒有甩開。儘管不喜歡被李蔚林以外的人握住手,不過他今天對這個人是有點過分了,稍微容忍一下沒關係。
「你今天是怎樣?我本來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想來個粗暴玩法,結果你他媽講了個電話就要走了?幹,你把我當什麼?」炮友的臉上擺著真實的不滿,薛以禮知道自己今天有點過頭,但,炮友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不帶感情只求發洩的對象嗎?
「不就炮友嗎?不然呢?」薛以禮冷淡的回答,換來對方一陣瞪視。
「我今天是比較粗暴,但你不是也很爽?可以放開我了嗎?我趕著走。」見對方只是瞪著他沒說話,薛以禮有點不耐煩了。
「薛以禮,你他媽以後跟我做愛的時候不要再打電話了,一口一個寶貝、寶貝的,誰知道你在叫誰。」
聽到這話,薛以禮看著炮友的眼神變得不可置信,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回身正面站在炮友面前,微彎下腰,看著對方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我不過是炮友關係,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還有,『寶貝』怎麼可能是在叫你?不要打了幾次炮就以為自己有什麼特別的,你不過就是個洞,少把自己當人看。」說完,薛以禮立刻轉身進了浴室,留下炮友一臉錯愕地坐在床上。
錯愕很快升級成憤怒,薛以禮方才的一席話狠狠羞辱了他,沒錯,他們兩人只是肉體關係,但不代表他可以把自己貶低得一文不值。怒不可遏的炮友正想起身衝進浴室跟薛以禮打一架時,注意到薛以禮的手機仍在床上忘了拿走。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事,因為薛以禮總是手機不離身,對任何私人的事物都保密到家,但炮友曾有一次偷看到薛以禮的手機解鎖密碼,0-9-1-7,不是薛以禮的生日,想必八成是和「寶貝」有關的日子。
「虛偽。」炮友撿起薛以禮的手機,解碼,點開LINE,果然一映入眼簾的即是「寶貝」的對話框。他翻了一下之後,關掉app,改點開通話紀錄,搜尋一陣,找到了「寶貝」的電話號碼。
炮友下床拿了自己的手機,把李蔚林的電話輸入進去,然後拿著手機回到床上。
他將薛以禮的手機畫面切回李蔚林的聊天界面,迅速地拍了一組照片,然後按熄薛以禮的手機,重新扔回床上。
是薛以禮自己不注意保管私人物品,是薛以禮自己要出言侮辱他,長得帥又怎樣,生了一根好屌又怎樣,還不是背著男友到處跟別人打炮,到底是在跩個屁。夜路走多就是會遇到鬼,自己下賤,還輪不到你嫌別人髒。
炮友心滿意足地查看剛剛拍的照片,這期間薛以禮快速沖完澡出來、套上衣服匆忙離開,他們連一眼都沒有看過對方。
范少奇仰躺在愛情賓館房間的雙人床上,瞪著天花板的鏡子懷疑人生。他穿著房間裡提供的白色浴袍,乾洗衣物的香味混雜他身上賓館沐浴用品的味道,強制為這一切的不真實增添真實性。
一小時,不,不到一小時前,他和李蔚林明明還站在熱炒店的門口尬聊,此刻他卻已經沖好澡,全身只穿一件浴袍,躺在一個供人做愛的地方,等著他喜歡了11年的學弟洗好澡,出來和他做愛。
直到這一刻,范少奇的腦袋才清醒了過來,他倏地坐起身,大腦開始迅速思考各種可能性。
李蔚林為什麼會邀他上賓館?難道是仙人跳?但他沒聽說李蔚林經濟上遇到什麼問題,不如說...李蔚林看上去生活過得滿好的,不像是缺錢走絕路的人,但話說回來,誰也不知道別人的真實狀況。無論如何,學弟肯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才會向11年未曾見過面的他,提出這種邀約。
范少奇越想越迷惑,他不能理解李蔚林的思考及行為模式,然後他意識到,他其實從來都不能理解,兩人仍是高中生時他就摸不透了,更何況彼此經歷了沒有任何接觸的11年?
他的思緒飄回到那一天放學後的黃昏,當時的他怎麼也沒料到,那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的雙人練習。李蔚林前一天答應他,會在今天練習過後告訴范少奇,自己喜歡他的原因,但是李蔚林食言了,他不僅沒有說,還告訴范少奇一個他至今都無法理解的消息。
「我交男友了,學長。」夕陽餘暉中,校門口,李蔚林低著頭對他說。
范少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昨天晚上他想了各種李蔚林喜歡他的可能,怎麼都不可能想到李蔚林會爆出這麼個重磅消息。他震驚在原地,腦中浮現李蔚林一邊說著「學長,我喜歡你」一邊遞上情書時的表情,以及這段時間兩人私下相處的點點滴滴,每一幀畫面中的李蔚林,明明都表現出對他的喜歡,怎麼會,他怎麼會突然交了男友?
所以李蔚林已經不喜歡自己了嗎?他以為的跡象,僅僅是錯覺?
「以後不用麻煩學長特別留下來幫我加練了,謝謝你。」兩人沈默地站了一陣,李蔚林終於又開口,卻讓范少奇更加無言以對。他木然地點了點頭,然而李蔚林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以至於他臉上毫無隱藏的震驚及失落,學弟全然沒有發現。
范少奇依稀記得那天他們倆仍一起走去了公車站,只是彼此之間再無對話,事實上,自那之後,李蔚林就再也沒有主動找范少奇說過話了。反而是被單方面隔絕在李蔚林世界之外後,范少奇的目光便一直追著李蔚林跑。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太想搞清楚李蔚林真實的想法,所以才老是盯著對方不放,直到有一天,他偶然撞見李蔚林和男友在圖書館的角落抱在一起。對方沒有發現他,他卻感覺心上被重重捶了一下,胸腔頓時漲滿了無以名狀的煩躁感。范少奇帶著這股難受回到了家,李蔚林被另一個男生抱在懷裡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中自動播放,他無法解釋胸口的不適源自何故,直至睡前他關了燈,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房間天花板時,他突然感覺到某種液體劃過了眼角。
那瞬間,他領會了自己難受的原因。
他喜歡上學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