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后随记04|阿榕 in Shanghai
20240331
听两年前的现身日节目,阿榕后半段也没录进声音,而我又在聊紧急的举人,我放声大笑,we’ve come a long long hard way but we really haven’t changed much.
20240405
阿榕哥发消息问我要一起出去工作吗,我说我好像又一不小心把自己饿晕了,阿榕哥回复单字,典,然后我听见门外窸窸窣窣,他来敲门,递过来一块华夫饼,发出祈使句,eat it。我有点晕,缓缓爬起来。他连说5遍,eat it, eat it, eat it, eat it, eat it。我感到好好笑,感觉有了点力气,ok ok I’ll do it.
20240407
在和阿榕哥的相处中成功学习并给自己捏了一个咨询师人格,在很多很多场合都非常好用,现在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20240409
阿榕(玩饥荒中):Can you do me a favor and look up a few recipes for me cause I don’t know what to cook
我(被宝石人和哥德尔夹击):no cause you are gonna die in this game eventually and we are all gonna die and nothing can be trusted
(轻轻飘走)
20240413
阿榕哥教会我听身体的声音,可是它在试图告诉我什么呢。我剪了短发后,细碎的发尾总叫我脖子发痒。许久没有通模具,阴道里传来惴惴不安的黏腻。头颅因为抗癫痫药和镇痛药轻盈又麻木。我的肠胃咕噜噜的,是为白天没有进食而不满吗,向你道歉,可明明刚才吃东西了。合眼后也没有睡意,只有创伤的画面在播放,而自从我自我觉察那是创伤之后,我的应对机制也就不再有效,那我又该怎么入眠呢。于是就到了这个问题,这笔酒店的钱,是醒着度过更值,还是睡了一觉划算?
20240422
吃饭太难,又在看王晓光的视频,“亲爱的哥哥”,在呼唤亡去的故友。让我想起和阿榕哥聊起过的死亡。我说你以及其ta几位我爱的人的死亡可能是我这生命里最后不能接受的事了,阿榕哥很官方地回答说这是你不得不面对的人生中的巨大创伤性事件,but hopefully not anytime soon。但他也说你可能是少数几个,如果死在我前面,我会带上你喜欢的东西,去你的墓前和你聊天的人。于是我们决定提前告诉对方要带点什么,如果是我先走,他要带咖啡、金酒、爆珠烟、塞尔达续作、红头罩特刊、我书柜里没能读完的书,而他的表单上除了芒果,都还没想好。
20240608
阿榕哥说他有点想召集一群家人一样的queer people,找一个大房子住在一起,分担生活开支的同时让所有人都有所支持。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真好,我们可以写自己的家庭宪章,建立一套完善的筛选系统,建立一套解决冲突的公正体系……
阿榕哥:you are technically speaking of building a country.
我:……
我:我的脑子就是这样运作的!我们要狡猾一点!爱不能战胜一切!
20240616
安溥说恨是隐翅虫也是蟑螂,真是很可爱,阿榕哥则和我说恨在他看来是情绪的免疫系统,有时候只有滋生恨,我们才能脱离恶人的无端指控,才能捍卫自己的感知和心,而如果没法去恨就是情绪免疫系统失调,因为任何人的攻击都可以进入你的心,你都将怀疑和反问你自身,你就没法正常抵御恶人对你施加的影响。
阿榕哥操演恨意的时候常说,我希望ta死。真是很好的一句话,简单凝练,而凡人难逃一死,这恨意必将实现。
20240628
真是觉得很幸运很感恩。今天从杭州飞广州,因为比从上海飞便宜,顺便我要去装一粒运河水带走。黄梅天稀稀落落的雨里见熟悉的一切最后一眼,很悲伤,从去机场的路上就开始哭,又在机场哭了一整晚。但落地广州后知道阿榕哥在等我,就感到幸福,大步流星赶到,他说 welcome home,我止不住笑,一时都想不起来这时候我该说的,是ただいま,还是おかえり。
20240701
今天下午出席阿榕哥参加的歌唱比赛,妈妈不断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陪她,可是我也没有答应过今天要陪她。这就是阿榕哥和妈妈的最大不同,阿榕哥说的是“你想来我参加的歌唱比赛吗”,重点在于我想不想,妈妈则一直说“我现在没事了 / 我想去广州塔 / 我没有做攻略”,重点在于她需要我做什么。于是我生了气,这是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妈妈语气不善,愤怒地发完消息后我出门抽了支烟回来,把脑袋靠在阿榕哥的后背,心想,我更明白谁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20240701
在自己家早c晚a偶尔面膜,却时不时都有隐隐的小痘痘。来阿榕哥家用了三天(刚发现过期了的)杂牌卸妆水洗面奶,皮肤饱满光滑紧致,喷了,I’m so cheap. Born a ghetto girl, ghetto girl for life!
20240703
这次七日书每篇的主题其实已经早早想好了,但不愿作弊,也想在香港的夜晚流畅地写作,于是等到这两天才写。但因为和我妈在旅游,昨天的主题「写一段无法定义又意义重大的关系」,本想正式写清楚我和我异父异母的同胞哥哥阿榕哥的故事,还提前问他征求了写作许可,结果昨天照顾我妈一天,根本没心力整理对阿榕哥的情感,遂作罢,转念一想写了和妈妈的这种生物学意义的女儿在当妈而生物学意义的妈在当女儿的奇特关系。今天主题是「什么时候在关系里感到对自己陌生」,本想隐去所有姓名,写遭受过的性虐待,把那些行为结合成同一个抽象的人,用半虚构的方式写一篇类似小说的东西,真是巧思。但我想早点回酒店写作,我妈却舍不得打车(这次旅行明明花的都是我的钱?!)因为听说香港的出租车很贵。回来以后我说我要写东西不要和我讲话了,结果还是每两分钟就冒一句话出来。我受不了了就下楼和阿榕哥打电话,等她睡着了再回来写,结果她频频给我发消息,快回来吧,怕不安全,你不在我睡不着。我他妈真服了,气死我了,阿榕也要睡了,我只好上楼,洗完澡她又要我帮忙订酒店,非要订个看起来可疑兮兮的居民楼里的,我服了你订个锦江之星能贵死你。订完我现在又没法整理心情去写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20240703
回到阿榕哥家立刻松弛自在得犯困了(´▽`)
20240705
感到,你所居住的环境是不是一个家的一个标准可以是你能不能毫无任何负担地躺在客厅沙发上。昨晚我躺在沙发,乌冬(阿榕的两只猫之一,是妹妹)躺在我怀里,我在写作,阿榕哥在一旁清洗收拾一台二手冰箱,我知道他如果需要帮忙就会直接说,我不用因为他在忙而我没做什么而紧张。我和他似是而非地抱怨说我今天要写的主题和另一个喜欢的作者撞了,我们交换一些关于人际的看法。他不时因为冰箱糟糕的卫生状况而尖叫,确认过一次他没事以后我就只是笑。他让我放点音乐,我们一起跟着mitski与Vaccines唱歌。晚霞染上云层,我们去阳台抽一支烟,他让我放一下林宥嘉的《早开的晚霞》,我们静静沉溺在伤感里。我请求他,don’t die anytime soon,他说 I’ll try but you can’t promise something like that.
20240710
晕了,我和阿榕哥在中学时候外号都是一样的,怎么会这样。
20240729
阿榕哥说人不可能完全理解一个人,这好像让人难过绝望,但也意味着你永远可以去了解一个人,我深以为然,爱人是生命中取之不竭的泉源、挖掘不尽的宝藏,只要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和爱人们大谈天,我就愿意生活下去。
20240805
听新一期播客,阿榕说当你有利齿尖牙的时候选择放过才叫慈悲,否则只能叫做一种软弱吧,选择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不放过一些人的时候温柔才更有意义(大意)。说出来以后有点土(一点🤏),但我现在深以为然。
20240814
阿榕哥惊讶道你怎么会喜欢那个游戏,它的 toxic masculinity 含量连我都有点受不了,我冷笑一声可别小看我们同人女啊。
20240819
发现对大部份人的态度是你们不值得我改变我的洗头进度安排,对一小部份喜欢的人的态度是你们值得我特意洗头盛装出席请享受和这位美丽女士的相处吧,但和阿榕哥就已经是亲密无间到怎样都可以,随便,you’ve seen my worst and I’ve seen yours. I see you for who you are underneath all those layers of appearances and social masks. 所以今晚不洗头。
20240819
阿榕哥来我家小住,我太高兴了,去接他的路上就在小跳步,高兴得想打滚。我们在路上随口聊聊就让我明媚得快要飞起来,这样迅速交换观念互相启发的对话和别人很难展开,闪电一样地理解彼此感受的体验就像神经通路都互相连接。到我家后告诉他我家的 WiFi 叫 The Club,密码是 Passthebutter,他立刻捂脸苦笑状,我大笑 I know you would love it. 他说I love it. 我知道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不需要我解释就能 get 到这个梗,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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