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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的夢遊(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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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發生過的,總會不斷影響我們。

我是如此,教授也是如此,但我希望U不會這樣。

有的人一生都在光明裏醒來,在黑夜前睡去。有的人,則只能在黑夜之中,睜著眼睛漫遊。你說她是在做夢嗎?但她仍然思考著、行動著、不斷堅持著,直到有一天到來,然後在黎明中睡去。

喜歡話術的勸道者,總能找到理由來改變他人觀點。但時間總會告訴我,能夠改變,並不是因為什麼狂風暴雨的洗禮,而是自己漸漸成長的本源。我們成為誰,或許要依賴一切不可改變的事物,但我們如何選擇,仍然獨屬於自己。那些環境總會變化,那些外來的壞天氣,也慢慢轉移,即使是無窮無盡的黑夜,我們也可以一邊做夢,一邊睜開眼,就看到天亮掠過玻璃窗。

時間總是很公平,也許在某人那裏感覺很快,在另一人那裏,又特別慢。但對於我們自身來說,時間沒有偏愛誰,也沒有討厭誰。我就是時間,時間也就是我。也許我們還是不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選擇去哪裏,仍然是我的自由。

教授堅持倒立。

我曾非常希望改變她,但此時的地球上,我已不想改變任何人——因為改變是妄想,而我則已更喜歡做夢。

在隨後的幾天,那些機器,還有像機器一樣的人,都曾來看我。就是那樣毫無表情,按部就班,理所當然地看我。但我始終沒有鬆口,但並不意味著我不曾膽怯,也不意味著我不曾墜入審問的陷阱。我是一個普通人,始終如此,我相信是這樣,但根據一次審判的逼問,我似乎已經成了一個難纏的終極人物。

《強制驅逐法》在多年前就已生效,凡是不讚同的人,都在懸掛的旗幟下,一天天忍受那些眼光。而對於自己的責問,也總是纏繞著這些人。我就是其中一個,但並不是最後一個。

我知道一些名字,但這些代表某人的字形符號,早已失去意義。因為所有人都奔向宇宙,記住誰,或是不記住誰,並不再需要這些文字。相對於無窮無盡的時間,一個人的一生,就像一部機器的一生一樣。

我看著隔著一張桌子的機器說:「一模一樣。」

機器無聲地發出藍光,然後蓋上了最後一個印章,吐出來的通行證告訴我,已經可以離開了。

我再一次獲得了某種豁免,代價是再次成為一個街上的流氓。

我沒有選擇倒立,是因為教授遠比我更適合,我不想成為一個複製品,即使是地球上唯二的兩個。

我吹著口哨,但沒有故意大聲。我不覺得在這裏的幾天幾夜,是什麼懲罰,也沒有覺得不公平之下的委屈。我們都希望在圖書館中能看到書,圖書館——看書,這很順理成章,但一定會這樣嗎?如果我們去圖書館,卻被禁止進入,或是想法設法偷進去,卻發現空蕩蕩的書架上,什麼也沒有,我們該委屈嗎?

我沒有這樣想,我決定吹口哨,但只是因為我此時是自由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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