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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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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英语 古诺斯语

伟大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葬在日内瓦。在他的墓碑上有古英语和古诺斯的碑文,还有一行令人费解的西班牙文。墓碑上所刻的内容是作家自己定的,正和他决定要葬在日内瓦而非故土一样。

博尔赫斯墓正面(图来自网络)

由于一战,博尔赫斯随父母滞留于日内瓦度,在这里度过了青少年时代,并学习了拉丁语和一些古英语,不过按他自己的标准,认为对古英语的学习非常有限。1921年,博尔赫斯一家人回到了阿根廷。父亲买了不少书给博尔赫斯,其是就包括当时威廉·莫里斯翻译的冰岛传奇史诗萨迦。博尔赫斯也进一步掌握了古诺斯语和古英语,对冰岛史诗极为喜爱,他的作品中经便经常引用萨迦。同时他对其他古代史诗很一样着迷——《荷马史诗》,《贝奥武夫》,古爱尔兰的无名诗等等。他的短篇小说中都那些时期的诗人为主人公,如《镜子与面具》、《乌恩德尔》,讲述他们对词句准确且精妙的追求。

博尔赫斯后来和他的父亲一样,因眼疾失明,这对于一个以阅读和写作的人来说痛苦无以复加,而且失明也是从视力减退逐渐开始的,在这种痛苦中,博尔赫斯或许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种无情的命运与许多英雄诗篇中讲述斗争有相似之处。随着视力的消退,博尔赫斯越来越依赖自己原来储存的词汇,而其中大部分是欧洲中世纪的文学。他后来在大学讲授冰岛史诗和盎格鲁撒克逊诗歌以及其他英雄主题文学,来听他课的一个人便是日裔阿根廷人玛丽亚·儿玉。而从1975年起,她成了他余生的秘书、向导和伴侣或者说他的另一双眼睛。

博尔赫斯与玛丽亚·儿玉(图片来自网络)

当博尔赫斯被发现患有癌症时已是晚期,他和玛丽亚·儿玉决定结婚。由于当时阿根廷法律不允许离婚和再婚,所以二人选择去国外结婚,婚后直接去了日内瓦。在这个留下他美好记忆的地方生活了几个月后,博尔赫斯离世。

博尔赫斯的墓地选在日内瓦,而墓碑的设计却体现了一种普通人不会想到的组合。整体看上去的第一印象有点像北欧那些鲁尼文石碑。

林迪斯法恩刻有维京人入侵的石碑(图片来自网站)

博尔赫斯墓碑的正面有一群穿着盔甲的战士,这与英国林迪斯法恩岛现存的那块墓碑十分相似,而后者所展示的正是公元793年维京人过海袭击这座岛屿的情景(详情可见此处:https://matters.town/@Gyllebo/306519-%E7%BB%B4%E4%BA%AC%E4%BA%BA%E5%8F%B2-%E4%BA%8C-%E5%AF%B9%E8%A5%BF%E9%83%A8%E7%9A%84%E4%BE%B5%E6%89%B0-%E4%B8%8A-bafyreigir5u4j7ppqa72jlfjtyinsfntv4mhtpcen7pci2btt73mvl2czi )。这一群战士浮雕上面是墓主人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名字。浮雕下面有一行字,写的是“...and ne forhtedon na”这行字下面是墓主人的生卒年“1899-1986”,旁边是个凯尔特十字架。“...and ne forhtedon na” 是一句古英语,意思是“不要害怕”的意思,是从博尔赫斯翻译并经常谈及的诗歌“马尔登之战”中引用的。

关于马尔登战役也与维京人有关,公元991年,一队维京海盗在英格兰东南海岸的马尔登附近登陆,并遭遇当地埃尔多曼·伯特诺斯率领的队伍。维京人登陆时正逢涨潮,两军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堤道,如果维京人继续前进,英格兰人应该很容易地打退他们。此时维京人首领,据称是后来加冕为挪威国王的奥拉夫·特里格瓦松向伯特诺斯提出一个条件,等到潮水退去,这样双方才可以打一场“公平”的仗,而英格兰人竟然同意了。在这首古英语诗歌的第17行,伯特诺斯对他的手说原地不动,“握紧你的盾牌,”,“不要害怕。” 从这首诗里选一句,应是博尔赫斯想对自己说的。

博尔赫斯墓碑背面(图片来自网络)

博尔赫斯墓碑的背面正中是一艘维京船的浮雕,应取材于瑞典哥特兰岛的一块鲁尼文石碑。维京人的传统中一向将船与死亡联系在一起:死亡是通向未知世界的最后一次伟大航行。博尔赫斯墓碑背面这艘船的上方是有一行字“Hann tekr sverthtt Gram ok leggri methal their abert”,这句话来自冰岛沃尔松加萨迦中的一行,意为“他把出鞘的剑放在他们之间。这是冰岛传说中一对名叫西古尔德和布隆希尔德的夫妇,在死后要放一把无鞘的剑在中间,表示他们会更像夫妻。

而维京船浮雕下面还有一行墓主人母语西班牙语写的“De Ulrica a Javier Otárola”,即”乌尔丽卡致哈维尔·奥塔罗拉”。乌尔丽卡和哈维尔是博尔赫斯的短篇小说《乌尔丽卡》中的两个人物,这一故事由也是冰岛传奇中一小段改编而成,讲述了一个年轻的挪威女子和老年男子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对玛丽亚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她和博尔赫斯之间便用乌尔丽卡和哈维尔作为只有二人知道的昵称。

一只墓碑承载了这许多的背景和线索,也许只有博尔赫斯这样的博学之人才会提前设计好,和他的一部部作品一样,总是曲径通幽,深意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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