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雨中走失》15｜我們還沒在一起，但誰都知道我們不像朋友

她入職第三天，店長把她交給我：「副店，你今天教她跑流程，順便看她還缺什麼訓練。」

她聽到後點了點頭，很輕聲地說：「好，麻煩你了。」

她語氣很淡，眼神卻很專注。

整段教學下來，她幾乎沒問太多，只是默默地聽、默默地記。

第一次教她操作收銀時，她小聲問：「所以這個要先選分類嗎？還是可以直接輸入？」

我回：「要先選。」

她嗯了一聲，就低頭看畫面看了很久。

中場時我處理別的單，她在沒人指導下跑完整個流程，

還補上我剛才提過但沒強調的一個步驟。

我問她：「妳怎麼知道這個要做？」

她說：「你剛剛講完有停一下，我認為那個地方應該比較重要。」

我那時沒說什麼，但後來才發現，

那天，是我第一次仔細看她的樣子。

她綁著馬尾、瀏海有點亂，沒什麼妝，但眼神很清楚。

她不像其他新人那樣急著討好，也不會刻意裝懂，

她只是安靜地在每一句話後，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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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她越來越常出現在我生活裡。

有時候是剛好一起收班，有時是她說那家麵包店買一送一，問我要不要一份。

有天她忽然問我：「你是不是都不太吃早餐？」

我說：「懶得早起。」

隔天早上她在我桌上放了一塊起司吐司：「這個冰著也能吃，不用早起，夠貼心吧。」

我本來沒打算收，但後來還是吃了。

她回收包裝時問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再買一次？」

我沒回答。

她笑了笑：「沉默就是默認，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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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偶爾問我下班怎麼回家，我說走路。

她說：「那我陪你走一段。」

我問：「不是搭車比較快？」

她說：「我今天不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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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很常出現在我下班的路上。

她總說：「我剛好也要往這邊走。」

但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她手機定位，

她其實要去的地方在反方向。

我沒戳破，只是問她：「你今天也往這走？」

她笑著回：「你記性真差，我不是說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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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越來越常一起吃飯，一起走路，一起沉默。

她會說：「副店你是不是都不會想人家在想什麼？」

我說：「我想啊，只是不講。」

她點點頭：「那你可不可以有一天，想我一下，然後也跟我講？」

我沒接話，只是低頭喝了口湯。

她裝作沒事，低頭夾菜，但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臂。

我本來想抽開，但後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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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吃飯時，我注意到她碗裡總是剩下一種東西。

我問：「妳不吃青椒？」

她馬上皺眉：「我不是不吃，是看到就想搬家那種厭惡。」

我笑：「那不就跟蟑螂差不多？」

她一臉認真：「青椒比蟑螂還可怕，它會混進炒飯裡偷襲我！」

從那之後，每次點餐我都會提前跟店員說：「青椒不要，對我們生命有威脅。」

她第一次聽到時笑到差點噴湯：「你講得好像青椒會衝出來咬你一樣。」

我說：「不是我，是你。你一皺眉，我壓力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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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班前她看我在打排班表，突然湊過來問：「你都怎麼決定誰排哪天？」

我說：「看誰表現好就排輕鬆一點。」

她點點頭，過了一會又小聲說：「副店，那我這禮拜有沒有…值得輕鬆的資格？」

我頭也沒抬：「目前看來，沒有。」

她嘆氣：「那我是不是要開始考慮賄賂了？我可以帶布丁，限定款的。」

我笑了一下，第一次沒有裝冷淡：「妳要是真的帶來，我也不一定會給你加分。」

她回：「沒關係，我本來就不是為了加分才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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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她忽然問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

我說：「怎麼突然問這個？」

她咬著吸管：「就想知道啊，我要不要改一下風格。」

我說：「現在這樣不行嗎？」

她一愣，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轉開話題：「喔～所以你是會接受很吵的女生？」

我沒回她，但那天，我第一次想主動牽她的手。

只是最後，還是放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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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們約去家樂福補些店裡要用的東西。

她挑得很仔細，還一邊問我：「你覺得這個清潔劑比較香，還是這個比較像你的味道？」

我說：「我有味道？」

她笑：「你身上不是有一種...很冷靜的味道嗎？」

我沒回，但那天我記得她穿了一件奶茶色外套，髮尾有點亂，側臉看起來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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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出來我們站在門口聊天，忽然我看到——

她外套背後，有一隻蟑螂。

我僵住，心跳加速。

我也怕這種東西，但我知道——她怕得比我嚴重十倍。

我強迫自己冷靜：「妳先不要動，站好。」

她還笑：「幹嘛？你幹嘛忽然正經...」

我說：「也不要回頭，拜託妳不要回頭。」

她臉色一變：「你該不會是……」

然後她直接尖叫，聲音大到旁邊保全都轉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邊跳邊甩外套，像發瘋一樣。

我顧不上自己也怕，衝上去把她外套搶下來甩到地上，

拿紙箱角落用力拍下那隻蟑螂，手還在抖，額頭全是汗。

她看著我，眼眶紅紅地說：「你…你不是也怕蟑螂嗎？」

我說：「怕啊…但你在我後面啊。」

她低頭笑了一下，聲音還抖著：「你超酷的…」

我沒說話，但那晚回家後，我才發現手還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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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她問我：「你是那種會記人生日的人嗎？」

我說：「基本不記。」

她「喔」了一聲，又問：「那你現在想不想記一個？」

我說：「現在？」

她盯著我說：「我不說你會不會自己去查？」

我回：「可能不會，除非我想送禮物。」

她眼睛一亮：「那我給你一個機會。」

她轉身走了幾步，回頭說：「**7月6日**，記一下。我愛吃布丁。」

然後就快步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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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強求我給答案，

> 但她像不斷放進水裡的糖包，沒有聲音，卻一點一滴讓生活變甜。

>

> 而我嘴上說沒感覺，

> 心裡卻已經開始記得她講過的每一句話，

> 包含她怕蟑螂、討厭青椒、喜歡吃布丁，還有她的生日——**7月6日**。

>

> 從那以後的五年，7月6號，成了我生命中非常特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