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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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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雪地回聲——讀多和田葉子 《雪的練習生》

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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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和田葉子的《雪的練習生》以第一人稱的動物敘事,在北極熊的視角裡編年冷戰時期的家族史。

雖名為北極熊的生命軌跡,但祖母熊、托斯卡與努特分別扮演不同的世代/時代角色,橫跨冷戰到後冷戰時代,成為世界各角落的生命縮影。

多和田葉子以熊冷眼旁觀,避開身而為「人」的爭議,更深刻探索身份、政治與歸屬的思考。小說的第一部分〈祖母的退化論〉,以退為進,從肉體的進化到存在本質的哲理思考「長了毛的嬰兒」這一自我定位,更體現主角對自身存在形式的困惑與探索。於是讀者隨著敘事語言,一步步深化自我的認知——我們終於也成了熊。

第一代北極熊從馬戲團明星轉為作家的過程,暗示了藝術如何成為流亡者的庇護所。

〈眼淚的喝采〉的自傳題目,揭示了娛樂者背後的悲哀與剝削。北極熊在蘇聯、西德、加拿大和東德之間的流亡旅程,也說明了冷戰時期人們被迫的地理、政治遷徙之後,隨面對的身份危機。

第二代托斯卡與人類馴獸師烏爾蘇拉的關係,則探討了跨物種的親密關係。「死亡之吻」這一驚心動魄的表演,不僅象徵人與動物之間永恆的權力不平等,也暗示了兩個物種如何透過藝術尋求某種共鳴。人熊界線的模糊更進一步質疑了「人性」與「獸性」的本質區別。

在〈死亡之吻〉的橋段裡提到:「即使跟人類待在同一個空間,一旦棕熊決定不理對方,就會表現得彷彿人類並不在場一樣。這是狹小的國家裡為了避免無謂紛爭產生的智慧。聽說在日本塞進通勤電車的上班族們,也都擁有同樣的特技。」以生動的比喻,疊影動物與人。

既是寓言,也將讀者帶往另一個陌異化的語境,重新認識人類「這麼愚蠢的動物」連結與理解的可能。「死亡之吻」這一驚心動魄的表演,不僅象徵人與動物之間永恆的權力不平等,也暗示了兩個物種如何透過藝術尋求某種共鳴。人熊界線的模糊更進一步質疑了「人性」與「獸性」的本質區別。

第三代努特作為環保代言人的角色,則反映了當代環境問題的迫切性,以及人類如何將動物符號化、工具化的傾向。從被棄若敝屣到成為全球寵兒,努特的經歷揭示了人類對自然的矛盾態度——既身為破壞者,又渴望扮演救贖者。

如此來回不斷地閱讀與反思,不禁思及孟子《離婁下》:「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日日汲營世界的我們,也許會在高樓幢幢的疊窗之間,看見自己毛絨而倉皇的身影,繼續練習與時間賽跑。

聯合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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