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 05 寫給妳的懺情書

第五天（7月5日）
記一個在親密關係中感受到「被看見」的時刻。

這持續的七日書，自訂為了符合自由書寫的精神，思考書寫內容的一個小小儀式，將每天的題目放在心中，像進行素描前對描摹物，比如一堆水果，靜靜地打量、觀察，不是特別花力氣去思索，而是等待腦海中自行地浮現那段關係。

而這次要寫到她了，得從高中開始打工講起，青少女時期就嚮往去那間書店工作，但不管投幾次履歷都沒有回音，直到上大學的暑假再度投履歷，終於獲得面試與錄取，一問之下才知道先前未獲青睞的原因是還未滿18歲的關係。

在書店打工，同事全是資歷深淺不等的文青，我就像來自鄉下的小孩第一次進城，對他們既敬畏又崇拜，努力的嘗試融入。在這邊遇到最多有趣的同事、嘗試人生第一次抽煙，也曾因為在工作上太拼命逞強而被排擠，最後則是即使能力被認可，卻因為年少輕狂說錯話，失去轉正職的機會。

我常是年長幾歲同事們的取笑對象，總跟不上大家機敏的反應，有時也聽不懂他們反諷的笑話，像個局外人。在這間連鎖書店，輪調是常態，好不容易混熟、喜歡的同事卻要被調走了，或是某天突然調來一位他店同仁接手負責不同的書區。

她調過來的時候，已是我在書店職涯的後期，從南部北上就學工作的她非常獨立，又年長我幾歲，像個溫暖的大姊姊般照顧人，熱愛讀詩的她卻沒有文青高高在上的習氣，也是我在書店工作遇到問題時最常求助的對象。

當時的我非常沒有自信，卻與她從同事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知道了她一直以來都與女生談戀愛，她是個很美的女生，並不作中性打扮，也偏愛與相同氣質的女生在一起。在這間書店，與同性相戀並不特別，怪咖多的是。

身邊追求者眾多，幾乎沒有空窗期的她，大概只有與我在一起這段期間是一片模糊，我倆要好很久之後才發現她對我的好感，難怪下班的時間幾乎都花在我身上。

有天下班她拿出一瓶紅酒，說想做一件瘋狂的事，提議我們邊喝邊走回家，那是大約五公里的路程，在夏日悶熱的夜晚我們走了好久好久，兩人都醉醺醺的，在公園湖邊吹風休息時，突然她幾乎是帶著怒氣大聲地問可以牽手嗎？我被一兇只好馬上牽起她的手。

走著走著卻到了她家，因為時間已經太晚就直接留宿，那個晚上該發生的事卻沒發生，當時軟弱的我迴避了她直接的試探，一方面是還抓不清楚對她的感覺，當下感覺較傾向朋友，隔天早上她換上一副冷酷的態度，過了幾天才好轉，但從此我知道彼此之間有甚麼回不去了。

有時候會懷念起當時的我們，這份咀嚼總留下淡淡的遺憾感，並不是後悔那天晚上自己的迴避，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接受，只是現在的自己會更有技巧地回應。

再怎麼樣，都該以更好的方式回報她當時的珍惜與陪伴，記得自己與她訴說了好多不得志與不堪，連這些都被接受的我，應該讓她感到同等值的回應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