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我的家庭故事 · 第六天

和我偶有联系的家庭成员,恐怕就是我的幼时人格

yushengchen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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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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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出现,我只需拉住她。封面来自柴静视频。许多人茫然朝前望着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命运。


每日父亲先批斗后殴打,是从前我在家时常发生的事。

那种“不是人”“不配为人”“畜牲”的辱骂和定义,言犹在耳。

从小就学会用学习给自己一个保护罩。父亲从后经过,偶然也会把我拖走,但是有时也能转危为安。这种情境和电影《湮灭》中的情境差不多。

保持不动,怪物没有眼睛,会无从下手。我面对父亲也是如此。

——

小时候曾经想杀死父亲,可是又害怕自己太小,即使杀死父亲也料理不了之后的事 。

如今长大,父亲依然是一个脑残,然而毕竟老了。我也已经学会了不带感情地拨打110。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拨打120,我想血肉模糊的应该不是我。

——

每次看到所谓父爱,父亲对孩子的教诲,我总是羡慕不已。

不过后来发现,许多语言背后也隐藏着压抑。

如果我的父亲总用所谓正来压我,可能我也不得不承受。

幸而他是脑残。小时候和他说话他气得直接殴打,也让我更对自己的言论自信。

我没有父亲,可能也不算有母亲。面对这两个准备把猪养大逐渐吃肉的人,因为对弟弟妹妹的事见义勇为而遭到殴打,或者自己实在忍不住说的话遭到殴打,就是我从前的大部分人生。

也因此曾经做过梦,梦里有人问我取得如此成就,父母是否有影响。我平静地说我没有父母,父母都死于非命。

不过这只是梦。现实是给了我二十年的折磨。

父亲打我,我用茶壶砸了他身后的玻璃。他叫警察把我的门撬开,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挣扎时父亲嫌我不太体面,要打我,保安擒拿了他。

从此我对精神病院改观。倘若在家,有谁管我。

在精神病院我重操旧业,认识了一个女孩,得知她的心理问题。

我惊讶她的问题如此小然而因为她的母亲对她影响如此大。

准确地说,问题就是她的母亲。如果换一个稍微不那么变态的,她会生活得很快意。

可惜。

很多父母的作用比没有父母糟糕无数倍。

——

如今偶有回顾,就会和幼时的自己相遇。

“人是什么 ,不配为人又是什么”,越是钻研,越明白有些人确实不配为人。

却不是ta们侮辱的对象,而是说话者自己。

体面的成年人面对真实的幼己,无法压制,大惊失色,愈发厌恶,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否也是ta们的悲哀。

ta们的心已经被压制得没有声息。

孩子却睁大眼睛,大声地说:“妈妈,为什么要穿鞋?”

“为什么要读书?”

“为什么我不能玩?”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什么叫为了明天牺牲?”

“什么叫长大了就懂了?”

“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为什么要跪,要求饶,假笑?”

而某些惊惶的母亲,听到为什么穿鞋,多听几次就烦得要爆发。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穿鞋。

——

如果我能够领养幼时的自己…然而,我真的能够做到和我说的那样吗?

我如何面对那个真实没有规训的自己提出的问题?

难道我不会黯然失色甚至痛哭流涕?

可是,这难道不是上帝给一个迂腐的脑残的另一次机会,去解开自己内心的结和疮疤。

我的俄国女友说,:“可以对孩子说,穿鞋可以增加摩擦力,跑得更快哦!”

我豁然开朗。被逼穿鞋的义愤消失。

————

幼年跟着一个女人走,淹没在茫茫草场。

我对她说:“妈妈!”她拉起我的手,用脸颊贴近我的脸。

醒来,犹在梦中。

开门对镜,照见妈妈的脸。

肃穆、忧伤,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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