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語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們之間依舊沒有多說話，但那股緊繃的沉默，已經不是冷漠，而是……太多東西擠在空氣裡，反而誰也不敢動。

他的手從口袋裡拿出，又放回去，好幾次。像是什麼東西一不小心滑出來，就會改變我們之間的節奏。

我瞄了一眼他，發現他也在看

我，只是眼神一碰上，又像被燙到一樣地閃開。

這種若即若離的試探，就像放在熱水上的玻璃杯，快要裂開，卻還沒破。

等紅綠燈時，他站得很近。我聞得到他襯衫上那股洗衣粉和陽光曬過的味道，不強烈，卻熟悉到讓我有點恍神。

「你明天……會不會像今天這樣，不說話？」他忽然問。

我沒回，還在假裝看對面人行道的倒數秒數。

他低笑了一下：「你這樣不說話，比平常還要吵。」

我偏頭瞪他一眼：「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不講話的時候，我腦子反而會開始一直想你到底在想什麼。」他說完，又頓了一下，補了一句，「而且是，一直想。」

我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有人把音響調到靜音後，按了一下測試鍵，一聲「嗡」直接震到心裡去。

他突然靠近了一點，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只差幾公分的距離。

「那你有想出來嗎？」我試圖讓語氣聽起來像平常一樣調侃。

「沒有，但我想試著讓你願意告訴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用那種剛剛好不讓人反感的認真。

我們過馬路時，他忽然輕輕拉了我一下，避開一輛沒打方向燈的機車。我回頭看他，他卻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收回手。

但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的牆角，好像開始有一點裂縫了。

不會馬上塌，但也撐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