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几件事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焦虑中，从去年夏天，我带领团队开始新疆的声音项目，到今天，我的朋友被送进再教育营，香港发生一系列危机。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接连在这两个月，先后在台湾、香港和新疆待过一些时日，和不同的人接触和交心。我从小在北京长大，也到过无数的国家，其实真正让我困惑的，是人和人之间的隔阂。

当我去到那些地方的时候，发现他们对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而我对他们也知之甚少。还记得在台东的海岸，我和一个台湾男孩坐在海边喝着啤酒聊天，他笑着说听到大陆口音都会翻白眼，觉得我们大部分是五毛党，我苦笑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在一个无法发表自己真实想法的地方，是一种何等的痛苦。于是我们从最开始的陌生距离，聊起很多政治观点，他说你一会骑机车再帮我带一罐啤酒吧，晚点我们继续聊。

前天我参加了中科院在乌鲁木齐的一个演讲，类似TED那种，和普通新疆人聊起我采风的故事。我提到一段回忆，当我们在库车老城散步的时候，整个老城只有我们几个汉人，街上有一个维吾尔小女孩走过来，跟我的学生说：姐姐你真漂亮，能不能亲你一下？我学生当时有些顾虑，她从小在加拿大、日本和北京长大，从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我说她就只是想亲你，没关系的。于是小女孩搂着她亲了一口，然后腼腆地转过身。“今天还是我弟弟的生日”她的弟弟在后面羞涩地看着我们，我们冲他笑着摆手说：生日快乐。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经历，在演讲现场的朋友跟我说，很多人有在偷偷擦泪。后来当我演讲结束，身后的维吾尔大姐拍拍我激动地说，她在我童年的老家住了三十年，我曾经朝思暮想的新疆餐馆，其中一家就是她的餐厅。

当然在那样的场合，很多话我都没办法讲，不过我说其实无论再怎么揣测分析付诸理论，都不如真正去接触去感受人与人之间真正的联结。我一直在用声音去探讨这个世界，是因为当你在倾听的时候，你才会获得平等地交流。

我们的历史造就了当下的环境，我必须承认，我们远远落后于台湾和香港的文化。但世界不是停滞的，有先前无数为之努力和牺牲的人们，才带来今天的改变。我理解和支持台湾和香港，今天或许是一个失望的结果，但希望还是有的不是吗？交流和理解不代表妥协或者是政治统一，我觉得当思想上真正跨越这道鸿沟，可能一些事情便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们叫我共匪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我是吗？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