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派日記 緬甸

繼上週五支援項目的醫生排了我去若開邦的displacement camp跟診，本週一我跟的則是村莊內的移動門診, 今天我們兩隊齊發，七個小時熊熊看了差不多150人。

早上車剛開到租來的診間，竹棚下黑麻麻的坐滿了人。這個醫療團隊像手工業者一樣汗如雨下地度高磅重，問聞望切，然後再手書抄寫150乘以3份的病歷單，病人小冊，藥單，各種文書報告。除了午餐，上至醫師護士下至發藥和病歷登記員，不要說離座，幾乎是沒有抬頭。

午後下了場大雨，地上都是泥濘和水畦。大門前走過一肩挑起兩擔農穫的年輕農夫。醫師診間的夾層可以望到窗外綠油油的稻田。

有兩個高瘦的男孩合力公主抱著一個和他們面容相似卻枯槁憔悴得多的中年人進來。見過醫生之後他們又慢慢抱著這個中年人從二樓走下來。那個病中的中年人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抱到長椅上如坐針氈，不停緩緩移動他的雙腿。兩個年輕男孩坐在他兩旁，看上去年紀更輕的那個男孩溫柔地摟住中年人的腰，確保其不會倒下。然後他目光靜靜地把頭靠在中年人的肩上。那麼溫柔的摟著，深怕再弄痛中年人一毫。但也是那麼有力地保護著，他氣力也許足夠比擬成年人。然而他靠在中年人肩膀上的那張臉，卻像是被某種羽翼裹住的安寕。

中年人約莫病得很重，轉介去醫院的小摩的到了，被緩緩抬上車的他每一步驟都疼得撕牙裂嘴。兩個年輕的男孩跟著離開的時候完全不顯慌亂。就著棚下的雨聲，看著像一齣默劇。大厄在眼前，卻反應得這麼舉重若輕。我坐在遠處觀看，心裡想著這年輕的男孩子過往是不是悲傷的事看得多了，沒有麻木但業已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