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書寫地方D3: 風呂東瀛

風呂就是泡澡，日式的大水桶那種。小時候家裡裝修房子，媽媽特意讓瓦匠師傅做了一個日式的泡澡池，那是我的風呂初體驗。媽媽告訴我，泡澡前，要先淋浴乾淨，這樣一家人泡完，水還清澈見底。去日本泡澡的草可能就是兒時種下的，後來從影視裡看到溫泉風呂，更想親身嘗試。

這些年，我已拜訪過日本多次，關西一直是我的最愛。第一次在日本泡溫泉就在關西的有馬。聽說有馬還是日本排得上號的知名溫泉，心中也滿存期待。但是由於語言不通，第一次還有點緊張羞澀。時值盛夏，走近有馬一家名湯門前，只見是一棟普通的房子，除了撲鼻的臭雞蛋味，沒有什麼特別。習慣了中國澡堂那濕毛巾發酵的味道，我也沒多想，掀開寫著ゆ字的布帘進門，換鞋，付了錢，得了一條小毛巾。移步男湯，更衣，沖洗乾淨，小心翼翼的選了個大池子安靜坐下，果然清湯見底，赤裸的軀體更是無處可藏。溫暖的水沒過雙肩，人就酥了。人不多，幾個日本少年在幾個不同的池子之間來回穿梭。在異國赤條條的我，還是有點害羞，加上沒酥多久，黃豆大的汗珠子就吧嗒吧嗒的落了。索性快快沖洗一遍後倉皇而逃。等更衣完畢，汗水又濕透了衣衫。

初次溫泉體驗，感覺和去了一趟巷口的公共大澡堂沒什麼區別，就是乾淨一些。沒看到山石環繞的溫泉，沒體驗到泡著溫水吹著冷風的浪漫，連傳說中坦然進出男湯打掃的阿姨都沒碰到。只記得那撲鼻的臭雞蛋味道。

後來再去日本，年紀長了一些，臉皮也厚了許多，身上贅肉多了，赤裸的尷尬都甩給了別人，坦蕩蕩才體會到泡湯的自在和舒坦。最喜歡露天的風呂，頭頂毛巾，耳邊水流潺潺，熱氣騰騰地撫慰臉頰。白天傻看飛鳥樹動，夜裡捕捉搖曳燈火。時而冷風偷襲，更想坐得深一些，讓熱水覆蓋全身。

比起旅遊景點，我更喜歡去日本街區的湯池，泡湯的多是日本當地人。當地人多分三種，爸爸帶著兒子，年輕人結伴嬉戲，獨自泡澡的除了我多是老頭子，我倔強的與他們劃清心理界線。小時候也曾跟爸爸一起去澡堂洗澡，爸爸會給我搓身擦背，指著搓出的詬痂，嘲笑我是個髒娃娃。我不記得是不是給爸爸搓過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只有女兒，第一次有點羨慕澡堂裡的父子親情。少年和年輕人結伴泡澡是我沒有體會過的，上學時洗淋浴另當別論。有些日本少年看上去是打完球，一道來洗澡，一個個曬的像泥鰍一樣黑，嘻嘻哈哈給沈默的澡堂帶來一些生氣。

泡爽了，在更衣室一般都有自動販售機，我喜歡來一罐三得利冰拿鐵，身體內外都舒服了。日本人喜歡喝牛奶，跟漫畫裡演的一樣！

就這樣愛上了在日本泡湯，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