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看《Money Heist 紙房子》—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花了三整天，每晚都要堅持到零晨兩三點，才能把 Netflix 外語神劇《La Casa de Papel / Money Heist / 紙房子》的第一季 (Part 1 和 2) 共 22 集完成。以外國劇集一般一季約 10 到 12 集的設定，Money Heist 絕對是一個很詳盡很複雜的故事，這不單是故事推進的細節，還有對於眾多主要角色的細緻描寫。

當然，有些人會說，故事的細節上，還是有一些可以反駁的位置，例如我常常都在想，Professor 一開始從哪裡來這麼多資金，去養活一班人半年，並有能力去添置這麼多設備。不過，更讓我喜歡這個故事的，是每一個主要角色的立體感。

在犯罪集團中，有 Professor，Tokyo，Berlin，Nairobi，Rio，Moscow，Denver，Helsinki 和 Oslo 九個人。除了領袖 Professor，其餘的人都是以城市為名，以避免身份外露，和避免建立私人關係。當中，他們有三對是親戚來的，讓當中亦能帶來更多的信任和團隊穩定性。除了死於非命的 Oslo，故事花了很多時間去描述其餘每一個角色，讓戲內戲外的人，都能深深感受到，他們不是一班窮凶極惡的匪徒。反之，他們和凡人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他們更像是被迫上梁山的英雄好漢。

劇透我就不敢了，我倒想談談當中的 Professor，Berlin 和 Nairobi。他們三個是當中的領袖，也帶著不同的性格特質，讓他們能夠好好管理團隊。在管理學上，近年常常都討論到 Boss 和 Leader 的分別，甚至乎是在成功的公司裡，成功的領袖應該要是 Boss 還是 Leader。我想，就這個問題，故事裡也細緻描寫了不同的領導手法。

在故事裡，老大當然是 Professor。他不是一個傳統企業的老闆，他是一個初創的 Starter。從沒有業績，沒有任何基礎的情況下，尋找適合的人才，再一步一步把他們提升，成為了「最好的自己」，讓團隊各自發揮，也讓隊友們各自補償互相的弱點。Professor，是一個非常細緻的 Dreamer，一直 Think Big，策劃一場爸爸留給他的世紀打劫。當然，完美的方案，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煉成的。為了策劃這場足夠一輩子的劫案，他用了人生的一半時間去策劃，讓故事走向盡善盡美，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帶來社會的認同和支持，他贏的不單是錢，也是企業的良心。

如果硬要把 Professor 分類，他會是一個 Boss 和 Leader 的合體，或說是企業裡的 Founder，從來只有一個。在公司實務操作上，他交給 Berlin 去為他執行。在個人的成長上，他也會個別和每一個主要員工交流，讓他們提升進步和建立信任。就這樣，他把公司發展和策劃的部分完成，讓執行的工作交給比他更合適的下屬，以確保事情能夠如劇本去發展。同時他也能把精力放在公司的健康發展上面，保障大多數人的利益。

一個成功的 Founder，需要有遠見，也需要懂得建立團隊，發揮員工的優點，而不是要扭曲他們。同時，也要建立清晰的規條，讓公司根據其 Vision，Mission 和 Value (VMV) 永續發展。公司要賺錢是很正常的，但對下層的員工，對於顧客來說，切實執行 VMV，倒卻是一間公司從成功變成行業旗艦的重大分別。他也懂得比對手先行一步，去為公司帶來比對手更好的品牌形象。正如我們買蘋果的 iPhone 和 MacBook 等產品，除了產品的質量，還包括了當中的品牌價值觀和信任，讓客戶願意在不用再被推銷的情況下，繼續支持，甚至盲目相信。

同時，Professor 也會適時在背後為員工解決問題，以確保事情在預期中發展下去。這一種精神上的支持，讓團隊在最迷失，最容易放棄的時間繼續堅持著執行原本的計劃，讓公司能夠成功。當然，頭五個月的訓練，也是異常重要的。除了讓團隊擁有優秀的執行力，也建立了良好團隊精神，讓個別成員每每在快要放棄的時候，擁有更大的力量繼續維持隊型。

至於 Berlin，就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我愛他的冷靜，也愛他作為執行小隊領導人的承擔。恨，也是恨這個角色，完全要扭曲人性，不容許一點異見，只容許隊伍像軍隊般完成任務。這是一個典型的 Boss，也表達了在這個年代，傳統的 Boss 的優點和困難。

缺點確實是很明顯，就是在年青的一代面前，他會顯得缺乏同理心和沒有彈性。這也引致團隊裡的一些反抗和衝突。其中有趣的是，Berlin 也嘗試過用民主的方法去和年青人相處，期待大家互相尊重，和而不同。可是，個人主義最強的 Tokyo 和幼稚的 Rio 卻每每依情緒行事，破壞團隊的公共利益，也招致團隊在故事中期的困局。

他因為這個原因，被團隊推翻，同時也給他機會休息一下，放鬆一下，後來重掌大局，讓團隊成功完成任務。比起弟弟 Professor，他還有一份實戰經驗帶來的智慧，讓他在最生死存亡之際，指導 Professor 去完成最難過的一關。

在一個難關中，自信心讓我們分別出成功與失敗。Berlin 無論如何，都嘗試堅持著執行既定的計劃，而沒有讓情緒過度影響著決策。當然，他也是個凡人，也會有七情六慾。可是，在人們最缺乏信心，容易讓情緒控制行為的時候，讓團隊繼續向著 Professor 的設定結果切實執行。

在最後的幾集，在兄弟情之間，Berlin 讓觀眾感受到其心靈的柔軟。在最後一集，他更成為了團隊的英雄，以自己的生命交換團隊的成功，成就了第一季最像警匪片的一幕。Berlin 在訓練期間說話不多，但卻令我非常留意他。原因，是他從衣著到行為舉止，也說明了自己對自己的要求非常非常的高，是一個完美主義者。甚至，在設定上，Professor 和 Berlin 更像是意大利人，而不是西班牙人，這也在故事後期得到一定程度的確立。

完美主義者有時會過份介懷一些表面的完美，或數字上的完美。不過更讓 Berlin 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完美。Berlin 的犧牲，是可憐又痛苦的，卻已經是他在短暫的餘生中能選擇，最有尊嚴和最偉大的結局。在他和 Nairobi 的最後爭議中，Berlin 也突破了 Nairobi 為了 1 Billion (十億) 而引申的盲點。Berlin 不會為數字而印刷 500 歐羅的紙幣，也不會為數字而錯失逃走的關鍵時刻，他著眼的，是事情在精神和意義上的高度，所帶來的完美無瑕，卻同時也是可行和貼地的。

在 Royal Mint of Spain的日子，如像一場困獸鬥。我會說，Berlin 在如困獸鬥般的心靈黑暗中，是比 Professor 更適合實際行動的大將軍。而 Professor，則是能決勝於千里之外的軍師。至於 Nairobi，她就是典型的 Leader，以熱情感染小隊的連長。

Nairobi 的領導好像是很短暫，卻其實是時間最長的指揮。她從第一天，便領導著印鈔團隊，直至最後一刻。Berlin 的領導是需要同在的，需要親自管理下屬的。Nairobi 從一開始便穩定輸出正能量，讓所有人有信心，也能夠在離開休息的時候，保持隊形。她是唯一能夠在沒有男女關係下，得到了人質尊重的一個角色。Nairobi 對印鈔這件事，保持著專注和熱情，感染了 Mr. Torres，讓Torres只聽她的話，成為了 Torres 唯一的老闆。在別人失控的時候，她總是以大局著想，去確保事情在情理之間得到平衡。甚至在 Tokyo 弄得她快要失控的時候，她能在熱燙的腦袋中，用冷靜的態度去處理開槍幹掉 Tokyo 這回事。她就是這樣一個的角色，也是我在戲中最喜歡的角色。

拿得起，放得低。Nairobi 了解自己的狀態，明白對群體最大的利益。當 Berlin 要重新掌管印鈔廠的時候，她沒有多話，只有爽快的放下。她會為了她的相信，和 Berlin 據理力爭。也識英雄重英雄，尊重 Berlin 在團隊的付出。我會說，Nairobi 是超憑第六感相信人的，只要她相信，她不會問，也不質疑。她相信 Professor，她相信團隊，也相信人質們。她也是劇中兩個年齡層中間的一個人，去協調團隊和諧。

成功的企業，需要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候，在不同的崗位，支持著機構的成長。不過成功的企業，成功的領袖，都會擁有一個共通點。他們不能單單為了短視和私利，而放棄一個更大的成就和共贏。

如戲裡所說，在這個年代，我們慢慢難以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你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