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根和塔利班谁能洗更白？|《行尸走肉》第九、十季观剧笔记

看到《行尸走肉》第十季最后一集，我才恍然大悟，编剧花了两季的时间，唯一的目的，就是给尼根洗白。

我在看《行尸走肉》如何收场？这篇文章里，提到尼根洗白的事，很多从前深爱后来弃剧的朋友对此都颇好奇，有些人当年弃剧便是因为尼根的穷凶极恶实在看不过眼。他用一根缠着铁丝的棒球棍，让主角团队跪着看他狞笑着打烂了另外两位深受爱戴的团队成员的头。他的罪恶远不止如此，杀人不眨眼、罄竹难书、恶贯满盈这些词用来形容第八季前的他，一点都不会夸张。

反派要做到这个份上，需要的可不只是“坏”这一项武器，尼根聪明、残忍，有决断，懂的如何彻底摧毁一个人，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物还他妈的有点儿帅。因此种种，很多剧迷恨之如骨，也有很多剧迷爱之如老公。他成了《行尸走肉》系列最迷人的反派角色，连我，一边恨他，一边也不得不悄悄承认，这个角色有他的魅力。

美剧就是这个样子，角色受欢迎，那好，我们来榨干他。但你让他一直虐主角们，谁也受不了啊。于是在第八季，正义还是得到了伸长。Rick率众孤注一掷，端了“救世军”老巢，尼根本人成为阶下囚，也从此开启了个人的漫漫洗白路。

一开始，只有伟大领袖Rick高瞻远瞩，本着团结全世界无产者的历史使命，不惜和Maggie甚至弩哥闹翻，力保尼根不死。尼根在牢里关了七年，期间日月变幻，卡尔死时还是个小baby的妹妹Judith都长成了大姑娘，可以舞刀弄枪替父杀丧尸了，Rick和刀女还给她添了个混血弟弟。写到这里，不得不吐槽，把无辜的孩子一个一个带到那样一个丧尸横行的世界，真的不是为人父母的自私自利吗？小孩子当然很可爱，小孩子当然也是希望，但可能我太悲观了，看不到那些，只能猜测，他们可能真的找不到避孕套了吧。

然而，弩哥的摩托车开了十年，都还有汽油呢！

尼根的第一个洗白表现，是隔着铁窗教Judith数学，慢慢陪养出感情，后来在一次风雪之夜把小女孩从冻死边缘救了回来。

编剧的第二次洗白，是Maggie冲进牢里要杀Negen，尼根痛哭流涕，一心求死。Maggie觉得他已然生不如死，放过了他。然而，这一段特别突兀，对我来讲，于其说是为尼根的前情埋伏笔，不如说是狡猾的尼根一次成功表演。因为Maggie一走，他的痛苦似乎也就马上消失了。

为了帮助Maggie复仇，弩哥把Rick骗到了荒郊野外，意外之下，Rick遭遇了金刚狼式的惨剧，把自己插在一根钢筋里，到现在生死未卜。

Rick失踪之后，正义联盟迎来下一批反派，低语者（The Whispers）。直到尼根出卖色相卧底低语者割喉女首领阿尔法，我对于这帮人还是不以为然。和丧尸“共存”对比主演团体的“清零”策略，当然是有一定意思的，但太长了，延续了好几季的拖沓节奏，抵消了想像力的奇观。我在微博搜索“低语者”，看到有人和我一样，表示这个低语者的设置实属没有必要。

然鹅，直到第十季第二十二集，编剧用一整集倒叙讲完尼根如何从一个小白兔变成一只座头狼，我才猛醒，什么低语者，什么阿尔法，可不都是工具人，为了让尼根纳投名状反转进正义一方吗？

编剧告诉我们，在疫情之前，尼根是个因为轻微暴力倾向刚被辞退的前中学老师，爱打电动，挣不来水电费。妻子罹患癌症，让他决定痛改前非，然而丧尸袭来，世界再也没给他机会。有一次，外出给妻子找药，被匪徒绑架，为了求生，他出卖了之前帮助过他的医生。可是等他带上药回到家，发现妻子以为被遗弃，已然自杀变成了丧尸。就因为这件事，他以妻子的名字命名了他的棒球棒，穿上了妻子送的皮夹克，扔掉了眼镜，喷上发胶，烧了房子，骑上摩托车，掀掉门前的邮筒，变身成为恶魔。

看到这里，我不禁对编剧有一丝同情，他们真的煞费苦心，编出这一切，仍然没办法说服很多人，包括我。你不能不说他们没有职业精神，不尊重观众，人家用了两季来尽量把故事说圆，诚惶诚恐，生怕你不信。但问题不在于不努力，而是，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出了偏差。

人们喜欢尼根，喜欢的是做为反派的他，不是好人尼根。《行尸走肉》里的好人难道不是太多了吗？要看好人，看Rick就好了。当然，他们可能料到我会这么说，于是提前让Rick下线了。

方向一旦错误，再多努力都是徒劳。何况，你不能想洗白的时候才开始洗，之前不做任何铺垫。

《天龙八部》里的恶贯满盈和叶二娘，金庸从很早就告诉我们他们曾遭受了怎样的不幸，而即便他们在行凶的时候，也并非表现得全无人性。但尼根真的就全无人性，谈笑间把格伦和魂斗罗爆头，虽然因此被弩哥和Maggie等人恨之入骨，也从未表示过悔恨。

从这一点来讲，如果编剧想洗白阿尔法，我会更容易接受。毕竟阿尔法在临死前，眼眶泛泪，对尼根显然是动了真情，对自己女儿也并非全无母性。和尼根相比，我更愿意相信，她才是被末世逼到墙角的那个人。她后来被女儿背叛，被情人割喉，做为一个人，也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悲凉的事了。反而在她死后，大个子贝塔对她的情义，更让人动容。贝塔最后被一群丧失蜂拥分食，死在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看得出来，美剧里的很多导演，是真心爱着自己创造的反派人物的，即便像阿尔法贝塔伽玛这样的工具人，都要赋予其人性。人性，毕竟是普世的，这是为什么他们的输出能力这么强，而我们泾渭分明的正邪不两立，就只能是大内宣。

观众喜欢反转，可以，哇！电视剧那怕你不信，毕竟是演员导演编剧说了算的，他们说啥就是啥。只要他们存心想要洗白一个坏人，这个坏人以后就只会做好事。那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这种洗白倒也没什么坏处。

现实世界里的塔利班，也从恐怖组织，一跃而成了“中国人民的新朋友”，那之后的编剧之手比《行尸走肉》的编剧偷懒多了，尼根甚至坐牢多年，卧底取下反派项上人头，就算这样，剧中诸人仍然不能接受他，他在季末也不得不黯然离开亚历山大。塔利班什么好事都还没做，异议者还在被处绝，女性重新罩上罩袍，公共场合音乐禁止，而人们就已经开始相信他们改邪归正了。

不能不怀疑，有时候无关编剧功力，而只关乎观众智商。

我倒是相信塔利班会比之前收敛那么一点点，毕竟一国之主，不是山上的小毛贼，多少要顾及身份。然而，狼披上羊皮，也不会变成羊，最多是披着羊皮的狼。

现在又出来个IS-K，伊斯兰国死而不僵，阿富汗人民真是命苦。《行尸走肉》已经迎来了最终季第十一季，今年之后，无论如何，一切都将结束。而阿富汗人民的灾难，像是还看不到头。喀布尔机场的自杀式袭击，仿佛拉开了阿富汗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社会现状的序幕。唯一不同的，美国人撤出，今后打起来怕是更无所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