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直球對決

我們已經輸了兩場比賽。

學校每年一度的女子排球賽採取積分晉級制，在全年級二十個班級中抽籤分出四個小組，每班都要打滿四場比賽，贏得小組第一才有資格進入決賽。

在連輸兩場之後，我們遇上了冠軍呼声最高的隊伍，排球社的主力都在這了，正在熱身的隊員，場邊的教練團，每天衝去食堂途經排球场時，我都见过他們。

這是三餐時間都會現身球場的一群人。排球社的訓練看起來很枯燥：早操前要繞著校園一圈圈地跑，跑上一個坡，再跑下一個坡；女生常在兩人一組永無止境地來回顛球，男生則是對著軟塌塌的防護網反復揮臂扣球。

但此時此刻，就是他們揚眉吐氣的時候，日復一日的高強度訓練，對上我們這沒有專業球員的一盤散沙，甚至有些浪費。我默默祈禱自己不要受傷。

比賽如眾人預想般順利進行，我們在落後中苟延殘喘。這時輪換隊員發球。在這種實力參差不齊的比賽中，發球技能比起其他進攻招式更實用，光靠強而有力或落點刁鑽的發球，就有機會迅速接連拿下好幾分。我站在後排6號位，看見排球社那位短髮女生接過球，側身站定，目光俐落地掃射過來，左手果斷拋起球。

為了更好發力，校園裡女生普遍使用低手發球的方式。球遠遠地朝我們飛來，弧線壓得很低，只高過球網一點距離，氣勢洶洶，筆直衝向遠方。大家紛紛避開，暗暗期盼這是一顆界外球。

“我來。”說出口時，我已經後退好幾步，雙手疊緊，手腕努力下壓，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躲。或許這顆球會正好壓在端線上，在排球社日復一日的訓練中，想必少不了精準掌控發球落點這一項。手臂撞上球時，我幻想這是一根金屬棒球棍，竭盡所能用力揮起，硬碰硬地將球擊打回去。

於是贏下一分。對面的球員愣在原地，像是沒料到有人願意接起這顆球。

後來我們四場比賽都輸了。再過了好多年，關於賽場上的全部記憶就只剩下這顆接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