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傳播怎麼做

看了張旭的經營心得，就是那位在成人網站上教微積分的講師。 蠻有感觸的。自從網路大眾化之後，知識傳播也多了一條康莊大道，不必再受限於傳統的媒體（以及權力結構）。

剛好近來也有幾位學友，或淺或深地討論到「知識普及怎麼做」的問題。 那篇談的雖然是補教，跟哲學相去有點遠，但經營思維多少相通。當然我只是奈米等級，算是拋磚引玉吧。

產出不夠好但不自知

網路是個大型競技場，誰教得好不好、誰講得更貼近聽眾需求，是一目了然的事。 沒有網路時，學生只會比較那幾位老師；有了網路後，學生都要拿他們來和YTer比了。尤其傳統的那種講演法，跟看YT影片根本沒兩樣。

當然，不像補教有著一定的進度與內容，哲學在主題選擇上的自由度很高，學院內外皆然。 所以選擇什麼主題來耕耘，也是評價標準之一。不是單純把自己論文拿出來講，就一定會有聽眾。

普及哲學的談資性質更高，更需要對應到群眾需求或文化心理，至少用詞方面是如此。 有時跟對關鍵字就行，之前我隨手一篇文章，不小心破千分享，自己都嚇一跳。

朋友的分析是，打到AI焦慮+YT限制，再用外顯／內隱的知識點提供一種解法。 在這之後，我就特別會去找那種高階技藝心理的書來看，《孤棋致勝》、《箭藝與禪心》都是一流的。

沒有認真思考差異化

「區域冠軍」這個詞相當傳神。在實體補習班或大學，老師人數有限，學生的比較樣本也有限，要區域冠軍相對不難。 餐飲業就有這個性質。

「我家巷口小籠包不輸鼎泰豐」，這或許是真的，但同時也是價格較低、取得方便免排隊的結果。 一旦跨界到網路上，「把理論說清楚」只是基本門檻，辨識度很低。

這是一個需要打造人設、突顯特色的場域，能呈現出自己的成長歷程更好。像張旭就是在成人網站上傳微積分課程，又找身材火辣的正妹來擦黑板，擺明要吸引男性目光。

光論這類包裝，我覺得自己在兒童哲學那裡，做得更成功一些。 譬如隨身帶著羅馬短劍（道具），很多小朋友看到就會問：老師你帶著那個劍做什麼？ 這時我就會回答：我當過總統的保全，我來保護這裡！ （倒也是真的。以前當過憲兵，出過陳水扁、呂秀蓮的特勤十多次，還曾遇過流氓嗆聲。）

並盡量在課程裡加入用劍的場景，把它變成一種印象連結。 純文字比較難如此，通常得靠關鍵字。

玩票性質，半途而廢

這個說法有些尖銳了，但確實也適用於一些學院轉民間的狀況。 有些人會想，既然自己在研究所、在學術會議得到不少讚揚之聲，那當然可以延續到網路世界。

對已有聲名的教授們而言，現實人氣的確能轉換成網路流量。 但對初出茅廬的研究生而言，這絕對是個陷阱。先不管學院內的讚揚，常有「先鼓勵一下吧」的性質，學院內外的評價標準也根本不一樣。

至少就人文社科的網路個體戶而言，提供談資、刺激討論才是獲得流量的關鍵，重述冷知識則不是。同時也要適時加入熱門話題，跟其他大神互動，形成粉絲共享的效應。

尤其是，多轉一點人家的好文章吧，並稍微講一下哪裡對自己特別有幫助。我自己很慢才意識到這一點，實在是火候不到。 所以聊天、接話技能也很重要，只跟一兩個粉專的話，不容易看出這招。

若特別針對哲學領域講，我們需要拿捏「想通」和「理論」之間的比例。語詞會協助思考，如果哲學能提供語詞或理論來推進本有的思考，自然大家就會喜歡。 但學院哲學有時是反過來，是指出大家應該思考什麼，而非找到大家在思考什麼。

當然這兩者的界線不是截然分明的，厲害的人會從本有的思考出發，再連接到更應該思考的東西。

你的受眾會是誰？

張旭是補教業者，他的受眾清楚分明，根本不用特地去找。 但對文史哲出身的人而言，定位受眾是很重要的事，通常會有一個磨合過程。我這裡只提供一種基本分析：

．單受眾，個別收入高

這其實就是吃人頭路的意思，哪位老闆或哪家公司給你薪水，你為他們做事。當然，工作過程可能就沒那麼自由。 傳統上，文科可以去出版業、去文教企業、當學校教師，或是政治人物幕僚我也聽過。

．中受眾，個別收入中

如自由接案的講師，通常會固定為某些機構講課，由它們共同為你提供一份收入。工作內容會自由一些，但要做到穩定程度，也是需要一點積累。

．多受眾，個別收入低

在社群媒體興起後，這個模式大行其道，譬如FB、YT或如今的Threads。有了一群粉絲，之後就只有如何變現的問題。儘管個別受眾給的收益，平均而言是不太高，但網路能夠幫你以量取勝。

在我看來，這三個模式最好先選定一項來主修，再考慮要如何副修。當然這年代，應該是講師、網紅的融合最多。

總之，學院出身的好處是內功夠強，但外功常常跟不上，所以輸出功率很差，就容易導致「網路不適合我」的認知。但大多數時候，只是不得其門而入。

尤其世代變遷太快、學術迭代太慢，沒持續跟上這些經營心法，也許會一直做無用功。 原則上我相信，真有人文社科素養的人，應該是能後勁較強。但傳播模式改換太多，不熟悉一下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