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二）

天帝心血來潮，決定犒賞一個還算正直善良的人類，讓白水素女悄悄給那個人做幾年飯。白水素女覺得天帝腦子有病，也發覺這是思凡的好機會：她可以故意不小心讓人類發現，半推半就成為那個人的妻子。天帝做出這個決定時，應該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不會苛責她吧？說不定他更願意看到故事朝這個方向發展？

     最近天界流行思凡。神與人相戀是禁忌，也是戀愛的趣味所在。白水素女本來不愛趕時髦，但她年紀尚輕，機會來了，豈能讓它溜走？體驗一下凡間生活也不錯，溫柔嫻靜，生兒育女，聽起來有些無聊，細細嚼或許有別樣的滋味。

     於是她躲進海螺裡，被那個男人拾回家，每天趁男人出門幹活，幫他做飯打掃衛生。夜裡她會悄悄從海螺裡溜出來觀察男人，研究他的形狀與起伏，尋找合適的地點讓愛生根。

     她相信日久生情，這相信確實培養出一種不需要深究的感情。她覺得自己準備好被發現了，故意露出行跡。本來該在地裡幹活的男人，突然從門外跳進來，擔心她逃跑，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發現男人的手指又短又粗。其實她早已發現，不知為何，此刻突然心生厭惡，趕緊甩開他。男人問時，她說起天帝的賞賜，又道他窺見自己的原形，她便不能久留，要回天上去。

     不過她留下了海螺，裡面會源源不斷冒出米糧，讓男人擺脫貧困。天帝應該不會怪她未能完成任務吧？

     後來天帝並沒有問起，應該是忘了。人間的故事一直講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