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評書|在應許之地「與無人機一起進餐」之加沙日記

MaryVent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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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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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沙日記》(英文書名:The Drone Eats With Me: A Gaza Diary)作者Atef Abu Saif,是從2014年7月6日開始記錄這場為期五十多天的戰爭的。這本書讀起來非常魔幻,雖然它不是魔幻現實主義的創作,但卻是我第一次看一本記錄戰爭的日記體書籍,而自己在每一個日期處停留時,都能清楚地記得當時當日,我同樣在那片戰火紛飛的土地上經歷的種種⋯⋯

這本書讀起來非常魔幻,雖然它不是一本魔幻現實主義的創作,但卻是我第一次看一本記錄戰爭的日記體書籍,而自己在每一個日期處停留時,都能清楚地記得當時當日,我同樣在那片戰火紛飛的土地上經歷的種種,心中翻江倒海,幾乎每一個日子的記錄都讓我忍不住掉淚,必須反覆平復心緒才能看下去。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看下去這本記錄那場戰爭的加沙日記,我要知道那時在加沙發生了什麼。

《加沙日記》(英文書名:The Drone Eats With Me: A Gaza Diary)作者Atef Abu Saif,是從2014年7月6日開始記錄這場為期五十多天的戰爭的。第一天的日記題為「It Begins」,這個「It」之為代稱真是極盡恐怖與虛無之所能,從斯蒂芬•金的「It」到這裡真正戰爭的「It」,都完整地詮釋了那個人們想確切描述卻又太過可怖不想宣之於口的終極恐懼。有意思的是,戰爭來的消息是通過SMS新聞的方式傳到作者那邊的,而當時的我,最先也是從同事的一則SMS消息上得到了要打仗的消息,當時人在耶路撒冷,很重的任務在身,確實沒有相信那則SMS消息。不過,我們小聲討論的話音未落,空襲警報就響起,沒什麼反應時間確認原來SMS小道消息的真假,戰爭真的就來了。

書封

接著看這本書的每一篇日記,很快,心就被腳註裡一個一個的名字撕碎了。那些名字大多屬於孩子們,有時候是一整個家庭。去過耶路撒冷猶太大屠殺紀念館Yad Vashem的人一定記得紀念館內一處非常特別的所在——兒童遇難者紀念館。在這個紀念館裡沒有燈,非常昏暗,進去需要扶著旁邊的扶手前進,紀念館主館中完全沒有照明設備,而是由5根蠟燭🕯️和無數鏡子組成,所以置身其中非常黑暗,卻看得到鏡子中各個方向折射出的那5跟蠟燭的燭火。參觀者扶著扶手蹣跚前進,只能用腳逐一探明前路,而黑暗中展館內循環播放的是所有在納粹大屠殺中死難的孩子的名字、年齡、國籍。置身其中,聽著循環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不停,其餘黑暗,非常難過、非常震撼。然而,手裏捧著這本《加沙日記》,腳註中的名字讓我沒法不聯想到以上。而以下,同樣,也大多是孩子,他們的名字後面也跟著死難是的年齡,地點都是加沙⋯⋯

翻過日記的每一天,作者還是嘗試記錄與孩子、認識的人、朋友之間的互動,在極端的戰爭情勢下,他們也有一般的生活。開篇也是印象最深的便是在戰火紛飛期間加沙的孩子們也同當時在耶路撒冷的年輕人一樣,熱血沸騰地想要在酒吧裡看世界杯。7月10日,腳註裡多了六個因此付出生命的二十多歲的加沙年輕人。

同樣是那天,我癡癡盯著那場進球數空前的比賽,腦海沒有任何反應地試圖處理遠在家鄉的姥姥離世的消息,一切都來的太突然。無眠夜之後的一天又一天有的是機械地完成任務,現在想來,也不太記得內容,唯有深刻的記憶就是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淚水、和必須帶著太陽鏡才能在他人面前遮擋住的哭紅的雙眼。接下來就是跑shelter的日子。看到書中那個熟悉的詞「shrapnel」,親切又好笑,本來這個詞不該在我所知的詞彙範圍呢,不過在以色列的人也一樣害怕掉下來的彈片,因為再小,都會傷到妳。

週末在戰火中從耶路撒冷打車回自己所住的城市。高速公路上遇到空襲,沒有shelter可以躲避,跟著出租車司機下車,緊貼著隧道口牆壁站著,身邊有些人停下車,趴在地上,他們更專業。我跟陌生的司機沒有趴下,但是我抬頭看了天,回響著警報的藍天、看得到爆炸聲變成幾團煙霧的藍天。到家,這位出租車司機扭過頭對我說,「我真得很想下車給妳一個擁抱,但是因為妳是女的,我不可以。你本不應該遭受我們這樣的戰爭的衝擊的。」我無言以對,太陽鏡後面都是淚水,說了句「謝謝」就跑掉了,旁邊的蔬菜店如常營業,只是紅綠的蔬菜模糊了。一口氣爬上樓,無奈,掏出來的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鑰匙孔,手一直在抖。

我不知道這位司機是猶太人還是阿拉伯人還是哪裡人,很重要嗎?戰爭讓這個問題變得很重要似的。

作者日記裡死了不少人,作者認識的、不認識的。作者最熟悉的卻是一個個形影不離的無人機。他記錄他們的生活被無人機監視,也紀錄日漸上升的死亡數字。他日記中的一句話很痛,卻很真——

The only real heroism is survival, to win the prize that is your own life. 【唯一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生存下去,贏得的獎品就是你自己的生命。】

品味了這句話,總是有說不出的感覺,戰爭中有很多熱心幫助彼此的人,以色列人也好、巴勒斯坦人也好,我看到他們、記下他們,也不會忘記他們,可是這場持續的,只能把中間幾年叫做「休戰」的戰爭禍及雙方,被傷害的、被侮辱的、被損害的會世代相傳,經歷過戰爭的、我們的祖父母輩不也都有這各式各樣的故事講。

這次巴以衝突愈演愈烈,而爭端開始居然是跟「回家」二字有關的。恰好去年冬天,我寫詩給自己的一個朋友,他來自加沙,他給我唸過他寫的詩、看他畫的畫,像這本日記中記錄的每一個加沙人一樣,那麼的堅韌、那麼的善良。詩的原文是英文,放進了圍爐,現在去鎖公開。詩歌的主題正好是「家」,所以在此關聯分享M

日記很長,記憶也很長,路很長,堆砌的名字也很長,但是這次看到的無論是芝加哥的遊行還是布魯克林的遊行,都讓我覺得Noam Chomsky在《關於巴勒斯坦》那本書中的觀點在逐漸清晰,希望和平的人會越來越多,以色列由Bibi代表的那些人將會失去舞台。

一直沒什麼勇氣去找自己那時候寫過的字,只是在這裡分享了只言片語已經覺得足以。🙏還會繼續分享,繼續寫詩,繼續閱讀⋯⋯

戰爭對參戰不參戰卻身處兩邊的人傷害都很大。

巧的是,本想在那邊繼續研究蘇珊•桑塔格的,卻不知道桑塔格早在1974年Yom Kippur戰爭期間就在以色列拍攝的紀錄片《應許之地》。看完這部紀錄片,有些片段非常不適,還是分享出來,供有興趣的瞭解。這片應許之地啊!

蘇珊•桑塔格1974年在以色列拍攝的紀錄片《應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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