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 Happiness
文/ 蘇利文
粒粒和瑪麗是一對閨蜜,粒粒三十六,瑪麗三十三。瑪麗還是粒粒的嫂子;兩年前粒粒和丈夫離了婚,瑪麗和粒粒愈加親近了。一個悶熱的午後,開車回公司的粒粒在隧道里接到瑪麗一個電話。粒粒接起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呼叫。粒粒回說:等我靠靠邊,我打給你。車子在路邊停下來。粒粒:好好叫講閒話,不然聽不清儂講啥。瑪麗電話裏喊:儂阿哥出軌,光天化日。粒粒:不是第一次跟儂講,我阿哥天生壞料,儂不相信。瑪麗:伊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粒粒:捉姦在牀了伐?瑪麗:比捉姦在牀還要辣手,伊幫小三買房子。粒粒:只要是鈔票的事體就好辦。瑪麗:我咽不下這口氣。儂快點來救我。粒粒:公司事體太多。瑪麗:儂不來,今天就永別了。電話裏傳來一輛車呼嘯而過的轟鳴聲。一輛警車放慢速度駛過粒粒,又倒回來,警察在車裏示意此地不能停靠。粒粒只好將車開走。
時髦的瑪麗站在巴黎春天拐角等粒粒。粒粒車一到,瑪麗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撲面而來的陽光和濃烈的香氛味道,粒粒皺了下眉頭。瑪麗;哪能介許多辰光?粒粒:儂今朝賣相蠻好。瑪麗看着粒粒的面孔,彷彿看着出軌老公的面孔,突然嚎啕起來。粒粒給她紙巾,瑪麗臉盤越擦越花。過了一歇。粒粒:哭夠了麼?這一問,又把瑪麗的委屈吹開了。她這次哭得更不能自己,肩膀竟有些抽搐。粒粒拿手臂伸過去摟她。瑪麗竟像個孩子,抓住粒粒的衣袖一通亂擦。粒粒:衣袖被儂揩爛啦。瑪麗:賠儂好來。伊一哭,鼻涕都吱出來。粒粒把車停在一個路邊酒吧,她們下車,找了一張有陰影的咖啡桌坐下。瑪麗的頸鍊很別緻,V領套頭衫也迷人。脣上的那顆痣讓粒粒愛恨交加,她沒有。粒粒:我哥呢?瑪麗:手機關機,公司小祕講不知道他去哪了。粒粒:他只會這老一套。少頃,粒粒爲自己點上一支細煙。瑪麗:他竟然承認了!竟然講給她一套房子是應該呃!白癡啊?粒粒:白癡。瑪麗:男人不可救藥嗎?粒粒:何止。一泡爛污。長得像陳奕迅的服務生走過來,粒粒要了杯鮮榨西柚汁,瑪麗要了意大利肉醬面和一杯血腥瑪麗。瑪麗:兩年前儂是哪能對付白癡的?粒粒:拿他一堆內衣團進垃圾袋擺在房門口,換忒門鎖。出門休假三個禮拜。瑪麗:他涵養功夫介好麼,不糾纏?粒粒:發急找我律師去呀,我一概不睬。瑪麗:儂沒一眼眼挽留的意思?粒粒:挽留是安慰劑,只是假裝失憶一歇,結果還是死掉。瑪麗要一支菸,明顯不會抽,嗆了一口。瑪麗:不甘心不甘心!粒粒:不是不甘心是虛榮心。男人專挑女人虛榮心戳,一戳再戳。瑪麗就是崇拜粒粒的一針見血,入木三分。食物送來了,瑪麗恐怕是氣餓了,大口大口喫意大利麪,番茄沙司把嘴脣上下弄髒了。粒粒也真是喜歡瑪麗這一點點粗俗。她們彼此不同,彼此需要,情同手足。說着說着,天色暗下來,飄來毛毛細雨。粒粒:送你回去?瑪麗:不回去。粒粒:跟我回去?瑪麗:不去不去,誰家都不去,恨煞家裏。儕是垃圾齷齪,除臭劑消毒水味道。上了車,點開發動機,玻璃刮水器咯噠咯噠響。粒粒:那麼去哪裏?瑪麗:儂一直往前開,一直,直接開到黃浦江裏去。粒粒:去黃浦江我不陪儂。瑪麗:就知道儂跟儂阿哥是一丘之貉。粒粒:儂下去。瑪麗即刻軟下來,快點擼擼粒粒握緊自動撥的右手臂。粒粒:那麼阿拉去開房,陪儂困一覺。瑪麗立刻喜形於色,赤了腳抬起來擱在面板上。
跟了手機導航指引,粒粒開車在夜色中慢走。:前方150米右轉進入陽春路。瑪麗安心了,心滿意足困頓了,還打了一點小呼嚕。粒粒開車盯着前方,她想什麼呢?假設她想起了兩年前那個同樣揪心的傍晚;假設她會想躲到什麼鬼地方去的一腦門壞水的親哥;假設她腦子裏現在一片空白;唯一可以不假設她會想身邊這個沉睡入夜色的嫂子。瑪麗短裙翹起來,腿是性感的,不設防的,鮮紅的腳指甲指向夜空。:前方50米向左轉彎,沿右輔路併線入外環高架。車在夜色裏行駛像飛行的螢火蟲。有方向但目的不明。車開過一片開闊的湖,開到一座島上,島上有個華麗的精品酒店。:您已到達目的地,此次導航結束。停下來,熄火。瑪麗醒來,拉齊了短裙,放下腳丫,穿上高跟鞋,跟着粒粒下車。夜色中箜箜的關門聲,面前一幢突兀的海市蜃樓。瑪麗踉蹌了一步,嘟囔:儂真會尋地方。這倆一前一後,走進一扇巨大的人造天堂。珠光透剔的電梯,上升。瑪麗心那麼一蕩。她對着電梯鏡子整理V領套衫,擺正頸鍊,理劉海,摘睫毛,抿嘴脣。突然醒悟電梯裏並非她一個人,粒粒在身後注視她這一切動作。瑪麗:儂發一點聲音好麼?過了深深的走廊,找到房間進門,咔一聲,現實世界被關到外頭。剎那寂靜了。
瑪麗有一點點不自在;粒粒注視那張雙人大牀,毛巾被折成兩隻對嘴的鵝。瑪麗一把抓起一隻鵝的脖子,鵝形就散了。她踢掉高跟鞋,鬆了緊身短裙,長絲襪裏的小內褲在屁股那兒折皺了。打開電視,關於日本核泄漏新聞,又關了。粒粒累了,這會兒她靠在沙發上磕衝一會兒,外套都沒來得及鬆開。瑪麗坐在牀沿,一隻一隻脫掉長襪,脫掉套頭衫,摘下項鍊手鍊,走進浴室。浴室向着房間的牆是一面大玻璃,她摘掉文胸,踮起腳脫掉內褲。擰開水籠頭,譁,水衝下來灑在玻璃上,砰一聲。把瞌睡中的粒粒驚醒了,她抬眼看見玻璃後面瑪麗的裸體。玻璃牆漸漸被熱氣迷濛,但瑪麗沐浴的身影在粒粒看來象一出情色電影。從頭至尾,粒粒眯着眼看完,她有點燥熱。當瑪麗擦乾身體穿上浴袍裹着頭巾出來的時候,粒粒脫光了身體,走進浴室。瑪麗摸了一把粒粒的屁股。嗔笑。瑪麗:冰冰瘖,彈性蠻好。粒粒:神經。砰,水衝灑在玻璃上,瑪麗側過頭來,同樣被粒粒的裸體吸引。骨幹疏朗,平仄有致。瑪麗:哎,問儂只問題,儂現在有男人伐?粒粒:有呃。瑪麗:出全勤半勤?粒粒:全勤。瑪麗:啊?儂瞎講有啥講頭啦。粒粒:沒赫講。瑪麗:儂介要啊?儂阿哥哪能一眼不像儂。粒粒:伊壞忒了。瑪麗:切,這個儂沒我曉得。粒粒:快點尋伊去。瑪麗:我這麼賤麼?我要伊跪在面前求我,我不原諒他。粒粒:做大頭夢。瑪麗:啥?儂講啥?粒粒穿好了浴袍出來,瑪麗牀上讓一讓,粒粒一屁股坐下。兩個浴袍女起初的尷尬,因爲熟絡很快就安心了。瑪麗湊近粒粒,盯着她。瑪麗:講,那個男人哪能把儂擺平的。粒粒不響,看牢瑪麗。瑪麗解開裹在頭上的毛巾,短髮蕩下來。她翻過身,揭開浴袍,叫粒粒幫她後背抹潤膚乳。粒粒有點勉強。瑪麗:講嘛,老實交代!粒粒就不響。她把乳液往兩邊抹開。瑪麗:儂講還是不講?瑪麗的手突然鑽進粒粒的浴袍,一把抓住粒粒的小乳房。粒粒按住瑪麗的手腕。粒粒不響,但氣息重了。她們挑釁對視。粒粒:手拿開。瑪麗:不拿。粒粒:拿不拿?瑪麗:儂講呢?粒粒不響。瑪麗:不拿開。粒粒湊近瑪麗,湊到嘴幾乎貼上。瑪麗:講呀儂。粒粒嘴脣嚅喏了一下。瑪麗:啊?粒粒輕到嗚咽。啊?瑪麗恍然大悟,頓時渾身柔軟。瑪麗盯着粒粒,粒粒盯着瑪麗,她們接吻,慢慢慢慢接吻,一點一點吻開。粒粒的手也伸進瑪麗的浴袍。
粒粒被空調凍醒,看到瑪麗的裸體半交錯在自己身上,有點不知所措。她輕輕移開瑪麗搭在自己胸口的手,抽出自己的左腿,移開自己身體,下牀,穿上浴袍。把半條被子折過來蓋在瑪麗身上。瑪麗酣睡着,頭髮紊亂在枕頭上,氤氳汗香。粒粒披上外套,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出去。她來到酒店大堂,找一個沙發坐下,她想讓腦子醒醒。她摸出一包煙,點上一支。一歇,隔壁沙發一個老外走過來,俯身微笑。粒粒愣了一下。老外:能借我一支菸抽麼?粒粒反應過來,把煙盒推過去。老外:哦,紅雙喜。
清晨,島上霧氣重。青黛色的山水樹木,白霧繚繞。半路上停着粒粒的車,綠油油溼漉漉的鄉間,粒粒和瑪麗一前一後往田野裏走。瑪麗的高跟鞋一腳一腳踩進泥土裏,不好走,左搖右晃。粒粒撐開胳膊在前頭帶路。瑪麗:不走了不走了,鞋子上全是爛污泥。粒粒回過頭來,瑪麗可憐兮兮拎着高跟鞋看着她。身後是一片連一片開放的油菜花。發動轎車,排氣管發熱。手機導航指引:前方300米右轉,從上匝道併線,前方跨島大橋。汽車在這條路上往前駛,跟着手機導航,回到熟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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