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第五天

第五天
記一個你不願跟別人透露、或者難以面對，又一直放在你心上的家族秘密或故事。

如果说有什么家族秘密的话，我自己回想似乎好像真的没有。但最近几年家里很明显发生了变化。我记得我小时候，尤其对数字8印象深刻，因为那是我们所有家人的人数。我们一家三口，姑姑一家三口，以及爷爷奶奶。那时候爷爷奶奶跟我们住在一起，每到周末，所有家人都会到我们家吃饭。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年轻时受了工伤就没再工作了。她会和爷爷一起去买菜，回来以后把食材准备好，之后就爷爷负责准备晚上的饭菜。我就一直在这些许多个周末家庭聚餐中度过。一直到我上了大学，奶奶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好，肺的问题让她每天都必须要吸氧。我记得我们所有家人过得最后一个春节的唯一一个场景就是，奶奶身边放着制氧机，鼻子上挂着氧气管坐在我对面，我们正在打麻将。数字从8变成了10，表哥结了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年后，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进了几次医院。终于在一天早上，我接到母亲的电话让我回家，说奶奶的状况很不好了。我赶回了家，那时候还是疫情，网格员立刻知道了我的行程，让我这几天必须去不同的地方做核酸。在一天上午我在排队做核酸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说奶奶走了，数字从10变成了9。我赶去了爷爷奶奶家，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奶奶的相片。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我无法再熟悉的房子能够被布置成这样。父亲说他把奶奶接回家，在她耳边说了声“妈，我们到家了”，之后差不多十分钟，奶奶就离世了。我无论如何都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奶奶去世后，老宅之前拆迁的钱变成了一个麻烦的话题。奶奶在世时是我们全家大家长的角色，现在家中似乎变成了法律真空的状态。父亲、姑姑和爷爷因为之前的一些事关系变得不好，整件事都变得棘手复杂，就像一个在裤子里的刺猬。于是数字从9又变成了3，我们成了一个标准现代家庭，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