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美人》
2011年,莫言獲得諾貝爾獎,六年過後,在今天的台灣對他仍是很不熟悉,理解美國,總比中國深。或許也是因為莫言寫的多是中國社會的過去與當下,碰巧正與台灣歷史教育大相逕庭,而我們正活在位於五十年前的平行時空裡。
「以幻覺現實主義融合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的人」
這是諾貝爾文學獎學會的致詞,莫言寫當代、過去諷諭現代社會,如同《冰雪美人》一則,充滿著深刻的寓意,以孟喜喜的死,控訴群眾意識的壓力,足以扼殺一個人。
我忽然想到有次莫言被訪時,說了他的一個故事:上面的權威要求他們哭泣,而所有人也都照做了,唯有一位男學生沒模仿,因此幾乎大部分的同學都到老師那裏告狀。最後這位男學生被懲罰,只因他沒配合演出;只因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在採訪的最後,莫言說道:「當眾人都哭時,應該允許有些人不哭。當哭成為一種表演時,更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
文學承載個人,也回應現代社會的荒唐,當今中國發展的困難,他以另一種形式,或藝術對抗。
冰雪美人
而,《冰雪美人》,是六篇小說及一齣劇本的合集。
讀莫言的作品必須很慢很慢,因為必須得在腦海中構築出場景及人物對話,書中豐富的語言描述,讓故事繪聲繪影地顯現出來。
小說內容,對通俗而確實有些晦澀,因為彼此語法不同。除此之外,每我當讀完一篇時,心中都有些鬱積,卻無法明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其中的寓意,是讀完其他人的點評才略顯清晰,但卻又不是那麼明朗,多少心中有些質疑,就像《少年Pi的奇幻漂流》或馬奎斯的《百年孤寂》一樣,流動的意識,隱約略見。
另一篇,《司令的女人》我最有興趣的,也是最多人在論壇裡討論這故事結局,充分地展現出莫言魔幻寫實手法。故事梗概大抵講的是兩位知識青年(知青)下鄉改造故事,人情當中彼此羈絆,歷史偶然錯過、擺布了命運。文末結束在一個沙啞的女聲與其模糊的身影,並未明言到底是誰殺了知青,唐麗娟;或者她根本沒死,字字句句的琢磨,讓讀者從上下文推敲,或許,莫言自己也不清楚最後的結局會是如何吧?
人道關懷
過去文學理論當中不斷在爭辯的是,究竟「文以載道」,或是為政治服務,或是擔抒發情緒。不過,在莫言在此篇小說裡,多了人道的關懷對於小人物的悲憫,以言談對話展現同理心。關懷那些被遺忘的六四事件、關於文化大革命、關於政治中被犧牲玩弄的學生們。
這樣的關懷正回應了文學獎的頒獎詞,「以幻覺現實主義融合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的人」,關懷當代。在《司令的女人》裡,寫得便是知青上山下鄉,那些被洪流淹沒的曾經;《冰雪美人》也回應著快速發展的中國社會當中,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關懷、互動,脆弱如冰晶。
而莫言常以第一人稱視角寫起,大量運用了魔幻寫實的手法,加深了讀者與主角間的親密感,彷彿是在訴說自己的故事,真實交疊,尤以《球狀閃電》最為顯著。此外,也承襲著音韻節奏,自如使用駢文的手法,四六交錯;以及中國特有的語言詞彙,語言的節奏感與情節關懷,若如大河音樂劇。
(原稿寫於2015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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