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人生的靈魂提問 |Day 1| 關於孤獨

人生最高等級的孤獨嗎？那是一種很難具體形容的狀態，總能和誰搭上一兩句，卻遊離在所有群體之間；不屬於誰也沒有歸屬，靈魂被細細切割成幾千片、被揚風吹起也隨著細雨降在某個角落，拼湊著。

像是捧著一杯黑咖啡、在豔陽高照的午後走在河岸旁，整個世界都和自己隔離著，被包覆在厚實的透明泡泡內，觸碰不到任何人事物、當然也沒有誰觸碰得到自己。

但比起那些戶外的、看得見的孤獨，我覺得，最沉重的孤獨，是發生在「家」裡的那一種。我按著日常作息把被吩附的工作、該交代的事務都一一完成，甚至面對著”不能鬆懈”的耳提面命；於是我剝離了聲音、讓口罩隱去真實的表情，連打個招呼，都感到呼吸緊張。

我感受不到自己是真實的，彷彿只是扮演著某個角色，一個被賦予期待、卻早早就讓自己失望的角色。這角色沒有台詞、沒有劇本，也沒有掌聲，只是不斷重演著「還不夠好」的日常。即使疲憊地想逃離，也不知道門在哪裡、出口在哪裡。

最孤獨的狀態，不是「一個人做什麼」，而是「明明周圍有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是你可以傾身而靠的」。那種被群體排擠的感覺，並非因為他們真的討厭你，而是因為你本來就不在他們的生活半徑裡。久了，也就不再伸手、不再主動聯絡。你說這是習慣，我說這是自保。

我好像也是如此，只是我不是被群體排擠，而是再也無法伸出手去接受那些邀請。不是因為我不渴望被靠近，而是我已經分辨不出，那些笑著遞來的手底下，藏著的是純粹的關心，還是「確認你沒因為我們而受傷」的補償。

這樣的孤獨，不需要一句話，也不需要誰責怪你，只需要空氣夠沉、時間夠靜，就會從你的骨縫慢慢滲進去，告訴你：「沒關係，反正你也不重要。」

但我知道，還是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誠實面對自己——也許就是這裡，文字裡。我還在學習，在文字裡陪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