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河，你变成船

不要再聊卡夫卡、巴拉德、阿布拉莫维奇，不要再聊政治、环保主义，说个没完，不要。不要再聊什么是真理、真实、真相，那些飘渺的东西，不要。我们不要再揭开彼此身上的愚蠢，不要刻意装扮，不要问显而易见的问题。乱糟糟，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世界。没关系，都没关系。

此刻，这世界上唯一的笃定，是你楚楚地坐在我暗红色的沙发里。巨大的真实将我们包裹了起来，像你曾经那样用浑身的秘密包裹自己。具象的幽灵，迥然的遐思，闪电般的准确。文字不能诚实，图画不能精确，拿什么描述你。无力的，我像被暗红的沙发吸干了血，脸色惨白地存在在那里。

不要再放音乐，不要讲书，不要念诗，不要这操他妈的一切。今天我们不去看雨，我们将夜晚关在窗外，只听你我的呼吸。如果你能允许，我会说请问。我想要战战兢兢地拨剥开你，就像通红着手去剥冬天里一颗软柿。绸带，玻璃纸，腊梅花。端庄的东西，比如羊毛围巾和柔软的大衣，拜托先冷落它们。我想要向你袒露我，通过请你向我先袒露你自己。我们都是水，从不知名的历史凝合。由今天流到梦里，由梦里流到沙发上，再由沙发流到床上。我们扔掉固执无用的东西，我变成河，你变成船。你载着满腹的秘密而我载着你。棹力深浅，你倔强的桨进退驰张，荡舟在我波浪。

不要再看了。不要再听，也不要再想了。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这一天，你知道吗。虽然不是以这种形式。我们触碰，变得轻盈，然后给澄明的语段留下一片晦涩的潮湿。你楚楚的衣服盖着我们，体温把我烧成灰。

我亲爱的人，此刻，我什么都不再要了，我只是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