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拿走所有阻隔

boggyu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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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像毛线团一般缠绕着的这些,在写作的过程中可以一点点被厘清。尽管仍旧不能完全解开,但那样一点的希望,便可以托住年轻人摇摇欲坠的脚。

*这是2024年给中文系朋友的文集写的序~

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写,“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但我们如何理解现在所处的时代呢?为时代定性,似乎变得很难。我们总是匆匆忙忙,埋头于五颜六色旋转的屏幕中,奔波在一个又一个生活的十字路口,哪有时间探望这个时代的症结,更遑论叩问自己的心,并与时代的勾连?

然而我总是以为,文学有这样能让人慢下来的魔力。它装载了略大于这个世界的内容,将那些被我们急促掠过的东西恰到好处地定格、连接,并且如春日枝条,可以生发盎然的嫩叶。这嫩叶,虽是连于现实的枝条,但更被在意的是它的新绿,一种新生的萌动,你望向它,便能看到无穷的生命力。

凝结成这样文字的力量,来自写作者本身对时代的洞察与体悟,或许我们可称他们的写作为“时代难以抹灭的良心”。不论是闻名文坛的大作家,还是平凡如你我的小人物,我们都不该否定每次心脏传到笔尖的跳动,我们的故事,时代的故事,在一次次书写中明晰了起来。它不会轻易被看见,但想看见的人总能寻到它的面。

青年作家张怡微在小说集《家族试验》自序中写:“《家族试验》是我观看世界、观看生活的起点,来自于种种‘不满足’,对家庭不满足,对爱不满足,对知识不满足。创作这些故事的初衷,是因为年轻的眼睛看到了许多残缺、不完满,看到成人世界令人费解的雷池,不冲进去看一看残肢断臂,是不会甘心的。”

文学给了人一个起头,又带来了一个空间,足以让创作者安放自己如张怡微所言的“不满足”。复杂的家庭间关系、人存活的意义所在、“我”之于世界的位置,这里有太多困扰着年轻灵魂的东西。然而,像毛线团一般缠绕着的这些,在写作的过程中可以一点点被厘清。尽管仍旧不能完全解开,但那样一点的希望,便可以托住年轻人摇摇欲坠的脚。

困惑着的年轻人,期待着往内里寻求答案的年轻人,向来不是急于赶路的人。Y是如此,她常自嘲的“说话慢吞吞”是表征。慢吞吞,是她想一点一点看清,且她似乎享受于这样一点一点慢慢来。慢慢地吐出自己的问题,慢慢地思考,慢慢地把这些思索挤出来,在安静的文字里徜徉,在与他人共在的空间里吐露,她有自己了解这个时代和自己的节奏和方式。

在作品集《面对面》中,Y凝结最多心力的应是小说部分。在这里,她将自己所思所想、所见所闻,他人的生命、自己的情感都一一编织了进去,犹如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存在:《同在的地方》中,颇有死亡与生命翻转的意味,背后超于爱情的力量让人深感可畏;《玛拉!玛拉!》讲述的是一个被唾弃的寡妇寻求“与灵魂对话”的故事;《她》则把目光投射到个体与家庭的关系上,一个女孩怎样成长、怎样做出选择。不难看出这些故事里,她还在思索更大的事情,这是她向来所盼望,并努力向其跋涉的。

我猜想,Y之所以为作品集起名为“面对面”,可能与她当下的境况有关。困惑与纠结在某个时刻彻底被引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面对诚然需要勇气。Y选择了直面赤裸裸的残酷,选择了用她坚定的真理面对加诸于她的仇敌谎言。但如她向来所追求的,她不能也不会只停步于此。有声音呼唤她,她要说出“我在这里”。所以,就请夺去心中的沙砾,拿走所有阻隔,登上圣山,真实面对面。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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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ggyuga还以自己活泼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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