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208 曹醫生

「這麼多書，看得完嗎？你不用在這待太久呢。」曹醫生無法解讀丁東禮貌下的心思，竟在懷疑自己動機不良甚麼的。他一如既往，親切的想要跟丁東聊上幾句，好完成他給自己設定的日常責任。

「曹醫生會相信嗎？世界有通靈這回事。」丁東把正讀著的書遞向曹醫生。

書名甚麼的都不重要，曹醫生第一時間是被封面震懾了。

一枚「神聖」的人頭骨，眼眶位置卻被填上眼珠子，直往前望。即那骷髏頭，正在瞪眼看著曹醫生。

「這本《解『靈』人》，是印度教旁支的信徒寫的故事書，不過有一半都在講解常人對通靈的謬誤。故事裡的主人翁說，心正比甚麼都重要，包括求神問卜，也包括求醫問藥。」丁東笑說：「封面那東西，是陶瓷來呢！據說可以向讓人靈魂拷問。哈！應該是假的，我就覺得造的那個藝術家手工應該不怎麼樣。」

說者有沒有心，不能確定。始終丁東真的就七歲多而已。

然而，無論如何，聽者，絕對有意。曹醫生還沒待丁東胡說八道完，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了大半……

「曹醫生會相信嗎？世界有通靈這回事。」丁東第二次問。

丁東聽說過，好像有過這樣的一個說法，在一次對話當中，分別在三個不同的時間點上提出同一個問題，最後一次得出的答案，很大機會最接近事實。

於是，他拿曹醫生來做實驗了。

「我可是醫生呢。」回過神來的曹醫生，笑得有點不太自然。

「沒關係呀！那些搞科學甚麼的大人物，經常都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了。」丁東故作疑惑的說：「這應該就是兩種東西都是差不多，不是相反詞。」

相反詞……這小朋友是想說對立，或是互有抵觸吧？曹醫生有點哭笑不得，忘了剛剛的失神，又重新記起丁東的年紀。

這種年齡的小孩，應該大多數的言行舉止，都是模仿學來的。曹醫生吁了口氣。他也想起來，丁乙偶爾都像這樣，明明直說也沒甚麼的事，還是愛旁敲側擊。丁東該是聽他的爸爸這樣說話多了，就學起來了。

曹醫生忽略了的是，旁敲側擊是用來套取情報的其中一項行之有效的方式，透過在似乎不直接有關的事來突破，打開一個缺口，以便更有效取得真正需要知道的情報。最基本的，也最有效的方法。

或者因為丁東年紀少，被看輕了。哪會想到一個小孩有這樣的心思？

丁東學習的對象多了去！每本書，不論最難懂的高深學術理論甚麼，抑或最無聊的故事書和動漫，在丁東眼中都是學習對象。在更小的時候，他便知道，知識不在文字上，而是在書寫那些文字的人。嚴格來說，他可不是從書本學來知識，而是從著作者身上學習的。

然後，想把學到的都好好記住，日後也能好好善用的話，就要跟自己多多複習，加深理解了。於是，也不知何時開始，丁東特別發自言自語。

媽媽就問過他整天在嘀嘀咕咕的喃喃自語甚麼，別把弟弟妹妹嚇壞了。丁東當時便有話直說了，卻被當成胡亂找個藉口搪塞，少不免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然而，他不像其他同年孩童般會學乖，慢慢就換上為人接受的答案，漸漸的把自己藏起來了。反而，每次有誰問他，他也會如實告之。只因，說謊容易，往後卻很麻煩，總是得再編更多的謊話，才能讓最先的謊言不會被揭發。太麻煩了！丁東最怕！

所以嘛，曹醫生畢竟是個敬業樂業的好醫生，畢生都貢獻在他的專業上，反而不像丁東這樣的怪小孩，一兩句說話心思卻已在腦裡轉了十遍百遍。

「我可沒想過老來跑去學神學呢。」

「那曹醫生會相信嗎？世界有通靈這回事。」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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