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寫「七日書」｜一月十一日：直到滿意為止

我會唱歌，在很多時候。

在疲倦時唱歌、在洗澡時唱歌、在做麵包時唱歌、在發呆時腦中可能也有音樂，有時甚至在完全沒有意識到時，就已經在哼歌了。

我這邊說的小怪癖並不是那種「在悠閒時哼兩句流行歌」的普通做法，而是隨著我年紀漸長，我發現自己依舊會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唱兒歌，是真正的「小時候母親會唱給小孩子聽」的那種兒歌。

我在很疲累的時候，尤其會唱歌。

這時候固定會唱的是經典名曲《小蜜蜂》，有趣的是我居然不唱歌詞，而只唱音階唱名。當我睏得要命卻不得不工作時，我會開始哼唱：「ＳＯ ＭＩ ＭＩ，ＦＡ ＲＥ ＲＥ～ＤＯ ＲＥ ＭＩ ＦＡ ＳＯ ＳＯ ＳＯ」，最怪的是第二句我就自動切換成歌詞：「來匆匆，去匆匆，做工興味濃～」，大概是小時候吹直笛「技藝不精」，只記得第一句的音階，第二句卻只記得歌詞而已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種怪癖，且屢試不爽，只要自己覺得非常睏，但卻不得不動起來做事時，我腦中就會反覆播放這首歌。折衣服時唱、洗澡時唱，整理環境時也可以唱，諸如非做不可，且可以無意識地工作時，我就會開始哼唱。

洗澡時如果沒有這麼疲倦，我會開始唱《洗澡歌》。

從第一句「昨天我打從你們前過」開始，最後堅持會唱到「魯拉拉～魯拉拉～魯拉魯拉勒～」，非得這樣才算完。我老公在洗澡時總被我逗樂，且依照我當天唱的曲目不同，得以分辨我精神好壞。

我想大概是小時候的記憶吧？我母親在「還是一位慈祥的母親」時，總會帶著我唱兒歌，有時候唱「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也唱「ㄧ閃一閃亮晶晶」，洗澡時則必定要唱「潑到你皮鞋上」的「魯拉拉魯拉拉，魯拉魯拉勒～」。小蜜蜂我則完全忘記是什麼時候唱的，沒有特別的時間、地點，想唱就唱。偶爾也唱廣告歌，至今我還記得一首「我沒看過只聽母親唱過」的廣告歌：

「豆豆～磨來磨去，豆豆～磨來磨去，磨來磨去香豆奶～」（個人回憶資料，歡迎提供正確內容，幫我解惑）

我母親有一副好歌喉，非常熱愛唱歌，在家裏裝了卡啦ＯＫ，週末午後閒來無事就自己唱幾首，小唱怡情。唱《雪中紅》也唱《雙人枕頭》，唱《家後》也唱《車站》，後來也唱些流行歌，唱周杰倫的《青花瓷》也唱張宇的《曲終人散》。我一直都會聽，喜歡聽我母親唱歌。後來國中後也喜歡跟同學去好樂迪唱歌，我母親知道後，也開始拉著我一起唱。

我還記得她有陣子很愛唱神木與瞳的《草戒指》，總拉著我陪他唱，也找我跟他一起合唱《男人女人》。大概是我父親是個天生的音痴，小時候還因為上課時唱歌太難聽，要他只准對嘴，不能真的唱出聲來，從此他再也不歌唱。因此大概只有我這個兒子可以陪她唱情侶對唱的雙人Ｋ歌，滿足母親可以大唱特唱的願望吧。

到現在，路過我家已經被堆滿物品的客廳，偶爾我還會想起不得不坐在客廳陪我母親一起唱歌的回憶，有時候很睏、或想回房間玩電腦，但還是拿起麥克風，陪著她一起唱。

唱歌，大概是我與我母親從小到大，最毫無瑕疵，最沒有嫌隙的時光了，不論是唱兒歌，還是唱卡啦ＯＫ。我母親從沒有嫌我唱得不好，只是一首換一首，直到她滿意了為止。

每當我開始無意識地哼歌，唱著小蜜蜂，我也會想起我母親坐在梳妝檯前，我要她在唱一首時，她一邊側著頭，一邊用木梳子理頭髮，一邊唱著：

「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

「頭戴著金絲，身穿花花衣」她每唱到這一句就會放下梳子，繞著我的頭上比著想像中的「金絲」，又讓我配合她轉一圈，展示出我的「花衣服」。

每次我都會在結束時賴皮，要她「再唱一次」。

「真的，就再一次就好！」直到我滿意為止。

唱歌，對我而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不論清醒時也唱，覺得疲倦也唱。

什麼都唱，直到我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