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年華] 瑪法達的天空：難得糊塗

原名：緋樓日記-瑪法達的天空 19990604

還是不由得想起這天的那種莫名疲憊與依賴感。

六月四日。星期五的夜市依舊輝煌閃耀著燈光、聚集著人潮聲浪，以及一旁努力供電的發電機的呼嚎聲。

六四，曾經是很敏感的一個日子，不是嗎？那天安門前的血淚，那坦克輾過的無數學魂，也許逐漸被歲月的滾輪一次又一次地撫平，或者說掩蓋了去。然而，那一段歌泣的日子，聽著大聲歌唱出的悲痛：蒙上眼睛，就以為看不見；閉上耳朵，就以為聽不見⋯⋯

看不見？在這岸的我無法親眼看到那樣的殘忍場面，也不忍心看，但心裡頭縈念著的，除了電視上播放的短暫畫面，還有無數的不知名者。

聽不見？藉由電視上傳來的槍聲、爆裂聲，卻好似昨夜夜市的發電機當兒發出的嚎吶，轟隆轟隆，充斥著整個耳道，一次次震動著鼓膜⋯⋯

曾經的教訓，不知道現在的人們又記取了多少？或許當時的情緒是如此的慷慨激昂，但時間不停地流轉下，人，都是善於遺忘的。

我，也是普通的一個人罷了，同樣有著健忘的毛病。對於曾經割心般痛苦的傷痕，在一次次的刻意忽略、狂熱於工作以及朋友不停地溫言慰藉下，悄悄地緩緩地就不見了？

風吹過了，雖然沒有停留，衣襬上的皺摺卻換了個樣，那還是改變過的，船過水面卻難留痕。

星期五的一天，過得有些迷糊。

鐘老闆今天有庭在彰化地方法院，雖然彰化與台中看似極近的距離，鐘還是選擇坐火車，因為彰化到台中這段路程總是塞車得很吶。事務所到車站其實不遠，但趕時間時，鐘老闆還是要我載他到火車站去。

呃，載他嗎？瞧瞧他偉岸的身材，想想自己小小的愛車，不禁流了些小汗。

說迷糊真是迷糊，才急著要出門，機車鑰匙卻在這時失蹤！左翻右檢，明明該在皮包裡的鑰匙卻總是找不著。會不會在機車上沒拔起來呢？

「不會吧？妳鑰匙忘了拿起來？不怕車被偷啊？」鐘老闆一起走進電梯後疑問道。

「呃，我常常這樣啦！很糟糕的記性，老是忘東忘西⋯⋯」而且，該忘的，卻總是記得最牢。我暗自嘟囔著。

「車子被偷不打緊，鑰匙比較重要啊！」鐘又說。

「哈！我被偷過一次鑰匙囉！車子反而沒人要⋯⋯」「我也發生過欸」跟鐘老闆兩個說說笑笑地，談著曾經發生的趣事，沒人要偷的車子、不翼而飛的鑰匙圈，還有人偷騎了去一天後又自動還回來，見多就不怪了。

自從自己鑰匙被偷過一次，長長的一大串都不見了之後，就習慣將車子鑰匙與家門鑰匙分開放了，免得再被偷一次，欲哭無淚。

眉真的回高雄去了，我突然想起這位親愛的室友。當初鑰匙不見，還是她幫我備份鑰匙幫了我大忙，身邊的她總是細心可人又體貼，幫迷糊成性的我解決許多的麻煩。

而今，人去樓空，我的生活裡也好似變得黯淡了些的味道，少了鹽巴及糖粉的麵包，吃起來還是稍嫌味如嚼臘。

還是沒真的載鐘去火車站，因為我的鑰匙真的不見，而公司的公務車上該有的安全帽也不翼而飛。「我用走的去好了。」鐘老闆當機立斷，我只好抱歉地又走回公司。

最啼笑皆非的，莫過於原本失蹤的鑰匙又莫名出現的情形了。我在皮包的夾層裡頭發現了它，而這夾層明明剛剛也檢查過的。

這⋯⋯我只有聳肩無奈地向前輩自嘲一番：「唉，今天真迷糊。」

迷糊的事情不只一件，尤其今天，真的是一次齊全！還好都不會影響正常的公事流程運作。總覺得人懶懶的，精神無法集中，身子也是空罄了樣，飄忽的莫名的迷惘⋯⋯

也許是星期四的保齡球打得太累了罷？我想。連續七局的球局，一次比一次低的分數，明顯表示出我的身體近況真的不佳的事實。曾幾何時，只是一次的挫折，就能夠擊潰我到如斯的地步。

不！不是的。精神無法集中，也許是中午太熱時候卻從冷氣房的公司踏出所引起的吧？我這幾天的睡眠可都充足得很。

下班的時刻，拿著分案簿，在所長辦公室的門上扣了扣後送入，羅老大跟熊老闆在裡頭聊著。放好簿子一轉身，卻聽到身後羅老大的問候傳來：「還好嗎？累不累？」

嗯，累？知道這麼一群人都擔心我無法負荷這樣巨量的工作，每個人都在幫著我習慣周遭的這一切，身體的累也是值得了。

夜市裡頭的轟隆聲依舊，我掂著手裡僅存的幾個拾元銅板，買下比之前都大的水煮玉米。

今年真是個豐收年，媽媽悠悠地吐出的話語縈繞在耳邊。今年的荔枝、龍眼以及芒果，甚至許多的物產，在今年的收穫量都很不錯，甚至有些種類的農產品還因為過豐的產量，市場上的供給過多反而造成價格大跌。

靠天吃飯的農人們其實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吧？欠收哀嚎，豐收也不見得好到哪。過與不及都成了一種缺陷。

聽說颱風要來？台中的天氣卻是熱得悶，熱得叫人身體都不舒服了起來。

久違的小瓜打了電話來問候，不知道為什麼很感動。其實這晚的電話接了不少，關心我的朋友不算少，但是就在這樣一通久違的關心中，獲得了好眠的契機。謝謝妳。

六月，輕輕地捎來朋友的訊息，淡淡、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