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瓦多

卡爾維諾作品廣為人知的作品，有《看不到的城市》及《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最近找來他另一本著作，《馬可瓦多》。此書的意大利書名為"Marcovaldo ovvero Le stagioni in città"，英文翻譯"Marcovaldo, or The Seasons in the City"，故事以春夏秋冬為周期，經歷了5個循環，共收錄20個小故事。作者由1950年開始寫作，直到60年代，1963年出版。

故事是圍繞主角馬可瓦多及他的家人在城市生活經驗。故事一開始描述馬可瓦多並不熟悉這城市，在等待巴士的過程中，他看到有幾個小蘑菇。他想，之後可以吃炸蘑菇，他期待有一場大雨，讓小蘑菇長大，或長出更多蘑菇。到了周末，馬可瓦多帶著他的孩子來摘，負責清潔這街道的清道夫也被影響來摘，馬可瓦多更覺得意，邀路人來一起摘。結果，他們當晚再次相遇，地點在醫院，他們都因食物中毒。往後的篇章，馬可瓦多總是亂來，有些更引起城市的騷動。然後，他不以為然，仍是快樂地過他的生活。

書腰的副題：一個城市快樂的測量員，正是馬可瓦多的寫照：除了第一篇摘蘑菇結果弄得去醫院外，也有另一篇講述馬可瓦多看新聞，大都是關於食物有太多化學東西，他為了家人去找最新鮮的食物，於是他沿著水源尋找，發現藍藍的河中有很多魚，決定在此釣魚。他本以為沒問題，後來被人告知，這河的上游是染廠，所以「藍藍的」河水是污水。結果當然白費心機。

馬可瓦多很愛家人，與家人的互動也成了一道風景。比如有一篇講述馬可瓦多在醫院接受治療，在某個房間發現了一隻困在籠的兔子，馬可瓦多想像牠在籠裏一定不開心，所以偷偷地抱走牠帶回家。他的兒子們當然感高興，但他的太太則嘀咕，人已經不夠食物，還要分給兔子。馬可瓦多並不知道，原來這隻兔子被注射可怕病毒，可以傳染全城。當然，捅馬蜂窩自然要補救，馬可瓦多立即找兔子，但兔子已經逃走。而作者從描寫馬可瓦多找兔子的過程，轉到兔子逃走後的心路歷程：

小動物注意到這些詭計，這些靜悄悄的食物供應，儘管牠很餓，仍抱持懷疑。因為牠知道每一次人類試圖用食物引誘牠，就會發生一些不知名的和痛苦的事：把一支針管或手術刀插在牠身上，或把牠塞進一件扣扣子的夾克裡，或用一條彩帶拖著脖子走⋯⋯。這些醜陋的記憶跟牠體內所承受的痛楚，器官的緩慢變化，和死亡的預感結合在一起。還有飢餓。但牠彷彿知道所有這些不舒適中只有飢餓是可以被減輕的，並承認這些不可信賴的人類——除了給牠殘忍的折磨外——還能給牠——也是牠所需要——一種保護，一種家庭的溫暖。便決定投降，把自己交托給人類的遊戲：聽天由命吧。⋯⋯（頁90）

兔子在作者筆下如「人類」般，有感知，想擺脫命運，逃卻逃不了。最後兔子仍是被捕回，而馬可瓦多與家人，與兔子一起到醫院去。

其實馬可瓦多也同樣面對這種「命運」：有一篇講述他們逛超級市場，他叮祝孩子們不要亂放貨品到購物車上。然而面對臨臨種種的貨品，而小孩一而再問為什麼旁人能放貨品到購物車上而他們不能時：

總之，當你的小車空蕩蕩的而叮人的小車卻是裝滿的時候，只能忍耐到某一點：接下來你會嫉妒、心碎，然後便再也撐不下去了。所以馬可瓦多警告過太太和小孩不要碰任何東西以後，快速轉身橫向穿過貨物架，擺脫掉家人的視線，然後從一個架子上拿了一罐棗椰，放進小車內。他只是想嘗試十分鐘帶著罐頭兜轉的喜悅，可以跟別人一樣炫耀他購買的東西，之後再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這個罐頭，還有一瓶紅色辣醬、一包咖啡、一袋藍色包裝的義大利通心麵。馬可瓦多確信他這麼謹慎行事，起碼可以體會一刻鐘挑選商品的快樂，而又碼用付一毛錢。⋯⋯（頁133、134）

閱讀時，覺得馬可瓦多跟Mr Beam沒分別——對什麼都好奇，但最後卻弄出笑話。與此同時，我也想起董啟章先生的《地圖集》，這書也是描寫城市，故事也是「認真地講笑話」。所以每每都讓我笑過不停。

馬可瓦多是小人物，他的生活寫照，有時也跟我們一樣。不同之處，可能是我們經常行色匆匆，沒法像他般，慢慢細看每一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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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瓦多》（博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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