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希慎基金與天下一電影合資製作《看我今天怎麼說》 總裁何宗慈:電影不止聾人故事,也關於一個人反思自己追求什麼

近兩個月最多人讚賞的香港電影《看我今天怎麼說》 ,二月二十日正式公映前已口碑如雷,多方本對公映後的票房充滿信心,豈料突然殺出中国国產動畫《哪吒之魔童鬧海 》,香港電檢處極速用一日完成審批,四個電影發行商聯合發行,又有多個組織和議員包場,其他爭取上映場次的電影,面前忽然有個歌利亞。
喜愛《看我今天怎麼說》的人唯有用口碑,努力在網上或社交媒體動員,或向朋友力薦,呼籲快快買票看戲,務求以高上座率令映期盡量長。這片贏得眾多大小媒體支持,YouTube訪問片源源不絕;導演和演員亦很勤力,不斷接受訪問和謝票,希望各位入場看戲。
《看》由天下一和香港著名家族基金利希慎基金合資製作,利希慎基金總裁何宗慈透露,基金僅用約三個月審批;電影已超出她預期,業界和民間已清楚表示欣賞。

「首先台灣金馬獎有三個提名,鍾雪瑩奪影后,香港金像獎獲七個提名,質素獲業界認同。」她接受我訪問時說。
「基金和天下一不當《看》為商業電影,不以票房衡量表現,而是用人次,我們希望各行各業的人觀看,映期愈長,就愈多人看。」
公映前的優先場,觀眾已有一萬五千人次,至今港澳累積入場超過十萬人次,港澳累積票房衝破一千萬元。
「很多人包場,有教育界、有公司、有(我)朋友,在民間看到認同,有人說要看第二次。」
「電影不煽情,我告訴人未必需要用很多紙巾,但很多人看後說很感動。」
《看》的MV也是,每個演出者的笑容很美,洋溢自信,看後眼眶泛淚的人,不止我一個。
何宗慈最初見的不是天下一創辦人古天樂,而是《看》的製作團隊,並要求一定要見導演黃修平。知道團隊蒐集資料十年,而且是研究一個特別社群,她深覺難得;團隊曾深入研究的中文大學「手語雙語共融教育計劃」,恰巧由利希慎基金資助,她聽了電影內容簡介後,覺得和製作團隊理念相同。
此外,《看》是歷來香港採用最多聾人演員的電影,比例高達五、六成,何宗慈遂認為該片很值得支持;天下一出資較基金略多,大約六四比。當她向利希慎基金理事會介紹《看》,各理事十分支持,唯一討論是此片是商業項目,而基金一直支持慈善項目,最後決定用「慈善合作伙伴」身份,資金列為撥款(grant),假如電影賺錢,基金不會分紅。基金十多年前支持的紀錄片《爭氣》有盈利,全用於相關青少年。

教育向來是基金關注範疇之一,何宗慈尤其關心特殊教育學童(Children with Special Education Needs)。特殊教育有多種類型,包括聾、盲、自閉症等等,基金二零一零年起支持中大手語及聾人研究中心。她發現,聾人學童得到最少注視,全港只有一間聾童學校,中心總監鄧慧蘭教授說,很多聾童在主流學校就讀,可能全校只有一個聾生或弱聽生,缺乏配套,若學校有多些聾童和弱聽學生,就可推行「手語雙語」教育:班房內手語教師和健聽教師一齊授課,聾生和健聽生一起上課,使聾生能掌握中文、英文和香港手語,共融由學校開始,逐漸實推向社會。
手語及聾人研究中心指出,聾人及弱聽人士智力正常,若聾童及弱聽兒童在幼年時期不能單靠聽覺從口語獲得一個完整的語言系統,語言發展有障礙,更會阻礙他們的社交、認知及學習能力發展。此外,學習手語對健聽學童亦有好處,特別是能促進兒童大腦不同部份的發展。
利希慎基金理事會批准支持,獻主會聖母院書院願意參加,惟說服家長同意,用了差不多一年。「健聽生的家長擔心,和聾童一起上課,會否拖累健聽生學習進度——他們的擔憂正常,於是校方和中大辦了很多場簡介會。」二零一二年,聖母院書院開始手語雙語共融計劃,憑在《看》飾演吳昊倫獲提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的吳祉昊,正是這個全港首個手語雙語教育計劃的畢業生。
很多網民讚吳祉昊笑起來好陽光、靚仔,不時去學校探訪的何宗慈看著他長大,「他好cute,有個小酒窩,小時候仲靚仔,現在斯斯文文。」

其後,老師提出小學也應採用手語雙語,獻主會小學願意參加,利希慎基金二零一五年起支持;有見聖母院書院推行情況和學生表現,辦學團體又同是獻主會,小學生的家長放心多了。飾演子信(游學修)童年的鄭進希是該校學生。
「進希告訴我,他最好的朋友是健聽同學,一年班認識,一直是同班同學,現在同讀五年級,證明該計劃能實現共融。」參加計劃的聾、健聽學生長大後,就可成為其他聾人的翻譯員。
未看電影前,相信大部份人以為聾人希望用助聽器或植入人工耳蝸,從而像健聽人士聽到外邊的聲音,但導演黃修平和其團隊深入訪談聾人後發現實況不是如此,有些聾人以手語文化自豪。何宗慈稱,最重要是電影帶出聾人應有自由選擇適合自己的溝通方式,可以是助聽器、人工耳蝸,有些樂於無聲勝有聲,喜歡用手語、唇語,「他們有他們的選擇,我們未必明,但要尊重。」
何宗慈對聾人文化的認識較一般人多,但仍能從《看》學習。
「我有些朋友聽力不好,或需戴助聽器,現在吃飯,我會刻意挑選沒有強勁背景音樂或沒有音樂的地方,甚至包廂,因為耳機會放大他們聽見的聲音,他們聽到你的話,其實同時聽到很多雜音,很滋擾。」
別以為手語只是聾人或潛水用語言,何宗慈指出,在老齡化社會,手語可派用場。「有些老人家說話能力減弱,無法與他人溝通,變得呆滯,若他們懂手語,就可以溝通。有些人看戲後,覺得手語是語言一種,現在是時候學習了。」
《看》一些對白和場景,可能也令一般人叩問自己,例如子信問素恩喜歡什麼,由小到大聽從母親指示的乖孩子、高才生,剎那茫然;素恩猶豫是否再做人工耳蝸手術,Alan則認為懂得愈多溝通方式愈好,好像他用人工耳蝸保持聽力,又能口語和手語——按普羅價值觀,這最安全、穩陣,但子信的想法、素恩的感受也令觀眾思考:因為實現自我而不跟從主流,是否太冒險?穩陣、務實vs冒險、追隨己意,很多人求學、工作一段日子後都有類似掙扎,只是場景、階段不同而已。
何宗慈說:「《看》不止聾人故事,也關於一個人反思自己追求什麼,找最適合自己的東西。」有位老師告訴何,電影令他反思如何幫年輕人找定位。
這旅途 原來好得意 前途怎界定 不必照那意思
一切問心都可以
何妨誠實換新開始
何妨鬆手 不怕 還原率真 不怕
請你 跟你 的感覺 相處
跟著 衝動 跟心動 相遇
~What if (電影《看我今天怎麼說》主題曲) 摘錄
香港經濟近五年不住走下坡,商業機構和家族慈善基金更細意選擇支持的項目。何宗慈稱,社會需要很多,「餅」(資源)則有限,故基金和商業機構傾向支持可量度、看得見的項目,藝術文化卻要一段時間後才展現影響。利希慎基金認為藝術是個平台,例如《看》是否成功,不在於有多少個獎項,而是希望有助倡議,多些人接納聾人,少些欺凌。基金支持的廣東話音樂劇《奮青樂與路》,二零一七年首演,今年八月將作第三次重演,七十個不同背景的參演學生要接受多月訓練,培養他們的抗逆力、韌性和團體精神。
利希慎基金沒有減少對藝術文化的支持,正在探討一個大項目。「現在常說心靈需要、mindfulness,藝術可幫助well-being。」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