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的正念
2022 年 6 月 2 日
海市蜃樓
在寫作過程中,你有過失去正念的體驗嗎?
張愛玲信奉出名要趁早,七歲寫小說,十三歲公開發表,是書到今生寫已遲的典范。
在十八歲的散文《我的天才夢》裡,她自稱是現實社會裡的一個廢物:
在一間房間裡住了兩年,問我電鈴在哪兒我還茫然。我天天乘黃包車上醫院去打針,接連三個月,仍然不認識那條路。
門鈴在哪尚且茫然,三月記不住回家路的女作家,環境細節刻畫的功夫爐火純青,這算不算一種矛盾?作家為讀者構建的是海市蜃樓,還是實有的親身體驗?
聯想到這層,是因為我雖沒有廢寢忘食的境界,卻有類似的茫然。當思想向文字轉換,由於著力思維,腦海中饒舌無盡,迷於三時。這時看不清電鈴在哪,不是不可能。對桌上的茶杯視而不見,也不是不可能。當覺察到時,是我暫離電腦的時間。
"我不知道你每天從事什麼樣的工作,但我知道,有些工作比較容易帶領人們走向覺知。例如,寫作就比較不容易保持正念。當我寫下句子,心裡才明白一個句子寫完了。但在書寫這個句子的過程中,比如說現在,我仍偶爾會失去覺知。因此,過去幾年來,我經常從事勞動工作而較少寫作。"
一行禪師提出了問題,卻沒有給出路徑。那麼,正念寫作是可能存在的嗎?也許找不到答案,我們仍舊可以保持一顆探索的心。
迷途折戟
寫作包括對現有世界的寫實以及對意識世界的寫意。當然,對於創作中的寫實與寫意都有樂見的受眾。但是,寫的過程中,把「意」堆疊固化為「實」,寫字的人就可能陷於迷失,迷於筆尖編織的幻境。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蝨子。"
張愛玲寫盡人生涼薄,但生命真味是否盡如她所見?
十八歲的金句一語成讖,晚年為躲避跳蚤,她搬家無數次。從1984年到1988年,張愛玲平均每周搬家一次。如此算來,三年多她搬家180多次。
居無定所,身心難安。可以想象老邁之年她是怎樣的疲憊無助。即使如此艱辛,她還是一次次逃離。那些使她顛沛流離,陷於晚景淒涼的,究竟是公寓中掃不盡殺不完的小蟲,還是文字創作中,一次次固化於頭腦,又揮之不去的幻境?
如果能夠早些帶著覺知生活,晚景會否更為明晰?
三毛的文字,引多少人背起行囊找尋人生方向,而她自己卻夢斷於花落。海子、顧城、太宰治、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莫泊桑、海明威、還有今天的瓊瑤女士。。。這些誠心尋路、一意寫字的人們,也折戟於迷途。
願寫手神明氣清。
但我也同意,寫作的確不是容易保持正念的事。船長忘失正念,航船可能撞上冰山。機長忘失正念,飛機可能一頭栽下。建築師忘失正念,設計的樓舍可能垮塌。歌者忘失正念,歌就唱走了調。琴師忘失正念,耳朵馬上知道。
寫手若忘失正念。。。
不那麼容易覺察。
因為他所構建的,是自我的世界。
此時,欄上幾只畫眉歌唱不停,窗台天竺葵綻出了星瓣,Yuki偷走了一只拖鞋,把它藏到櫻桂樹叢中。我讀到瓊瑤女士翩然而去的遺書,一聲嘆息,是時候停筆了。
正念是什麼
作者:一行禅师
佛教的禪修是要培養三種能量。
第一種能量是smriti,念;
第二是samadhi,定;
第三是panna,慧。
正念是要覺知正在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能力處於正念。
吸氣時,如果你知道自己正在吸氣,這就是正念呼吸。
當你喝茶時,如果你知道你正在喝茶,這就是正念喝茶。
當你走一步,如果你知道你在走一步,那就是正念行走。正念總是有其對象。
當你生氣,如果你知道你生氣,那就是對憤怒的正念。
覺知憤怒讓你處於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
如果你生氣,如果你不知道你生氣,這樣的處境比較危險。
所以,對悲傷的正念,對喜悅的正念,對憤怒的正念,對喝茶的正念,對行走的正念,對呼吸的正念,對煮飯的正念。
你可以在你日常生活的每一刻實踐正念,從而培養念的能量。
正念的能量能帶來定的能量。
當你對某些東西保持正念,像這朵花。
吸氣,我知道花在那裡,我注意到花的存在。
如果我保持正念,那麼我就能專注在正念的對象上。
我可以全然專注在正念的對象上,隨我所願保持專注的時間。
所以,培養正念,你開始集中專注力,當你的正念和定力足夠強大時,你會深深地接觸到事物並會發現它們的本質,這是慧。
慧是解脫自在的一個因素,它會幫助你從你的憤怒,你的恐懼,你的絕望中解脫。
如果沒有正念,就沒有定,也沒有慧。
在佛教中,人們說智慧帶來救贖,而不是藉著恩典。
恩典可以被解釋為一種智慧,覺醒。
覺醒已經是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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