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比赛不公平?这可能是一种误解


Luc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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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国际体育比赛的影响力,能让平日无人问津或让人避讳的性/性别话题,一下子进入公众视野。2016年里约奥运会,傅园慧让大家知道女性在经期还可以游泳,以及有兴趣去了解棉条是何物。今年的东京奥运会开幕前,国内外媒体对一位新西兰跨性别女性举重运动员 Laurel Hubbard 的报道,把跨性别拉入了观众视野,引发了网友们对竞赛公平性的讨论(国际奥组委对跨性别男性参与男子比赛的运动员没有约束,所以本文暂不讨论)。
(插播:8月2日18:50,李雯雯和 Laurel Hubbard 将在女子87公斤以上级的比赛中同场竞技了。目前对比赛成绩的预测是:
“21岁小将李雯雯……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但在这个项目上,目前她几乎没有对手,只要发挥正常,基本已经预定了这个项目的金牌。”
来自网易《中国300斤举重选手被迫睡地板!奥运村纸板床引质疑,本人回应》)
Laurel Hubbard 于7月4日和7月26日上了微博热搜,大部分网友在评论里喊:“不公平”、“是作弊”、“不要脸”,支持把跨性别女运动员驱逐出女子体育。

我梳理了7月7日豆瓣鹅组上的一则帖子 “东京奥运会要来了,大家对跨性别运动员怎么看待?” 的回应。截止7月15日,共有217条回应(注:一条回应可能包含多个观点),有效回应207条,回应内容大致可以分为这9类:

这个帖子被赞最多的5条回应,刚好也与上面表格中排前5的观点呼应,能反应大部分网友对 “跨性别女运动员参加女子比赛” 的看法。竞赛的公平与否,则是大家最在意的问题。

不仅普通观众,一些现役和退役运动员也认为不公平。
2019年,退役女运动员玛蒂娜·纳芙拉蒂洛娃(女子网坛长青树)、凯利·霍姆斯(雅典奥运会女子800米和1500米冠军)、保拉·拉德克利夫(当今女子马拉松项目最伟大的选手之一)和莎伦·戴维斯(游泳)都公开表示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比赛是不公平的。再如,今年发表的一篇关于19位女奥运选手对与男跨女运动员同场竞技的看法的学术论文,指出虽然这些女选手认为女性和跨性别女运动员都应享有公平参赛的权利,但她们一致认为目前没有足够的科学证据来证明跨性别女性对女运动员不具备竞技优势,IOC 应修订对跨性别运动员准入女子比赛的规则,以及寻求更多科学依据(Devine, 2021)。
此外,知名跨性别女性、前运动员凯特琳·詹纳(Caitlyn Jenner,1976蒙特利尔奥运会男子十项全能冠军)和蕾妮·理查兹(Renée Richards,唯一参加过美国网球公开赛男子和女子比赛的运动员)也认为跨性别女运动员比女选手有优势,并反对前者参加女子竞技比赛(Bazelon,2012;The Associated Press, 2021)。蕾妮·理查兹指出跨性别者有权参与体育运动,但是不能参与职业和高水平女子比赛。


冒着一定风险,我顶风发言:大家可能对竞赛规则,以及跨性别女性的运动能力有误解。女性参与运动的权利和跨儿的人权都来之不易,双方不是敌人。我想借机梳理一下目前对跨性别女运动员的科学研究,以及探讨一下 “公平与否” 背后更复杂的原因。
研究运动医学的科学家们怎么看待关于跨性别女运动员参加女子比赛的公平性呢?这涉及:1)跨性别女运动员是否具有竞技优势、2)跨性别女运动员准入女子比赛的规则、3)跨性别女运动员是否会挤压女性运动空间,以及4)解决办法。
1)跨性别女运动员是否具有竞技优势?
答:不能认为跨性别女运动员在任何项目中都比女选手有优势。
在科学家眼中,经历过男性青春期而后再进入女子竞技比赛是极具争议的。男性青春期时,睾酮(最主要的一种雄性激素)水平迅速上升,在肌肉的形成中起着重要作用,影响肌肉强度、质量和力量大小,刺激骨的生长,维持骨质密度和强度。成年男性的睾酮水平约为女性的9-10倍(成人体内睾酮的正常值:男14~25.4 nmol/L;女1.3~2.8 nmol/L),因而男性肌肉的发达程度胜于女性,看上去更强壮。这些生理差异反映在运动中,就是更高、更快、更强,这可能使男性在竞技上对女性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使女运动员没有竞争和挑战的机会。
平均而言,经过激素治疗的跨性别女性仍将比顺性别女性(即性别认同与出生时指定性别相同的女性)更高大、更强壮。最新研究指出非专业运动员跨性别女性经过12个月的激素治疗后(大部分参与者的睾酮浓度抑制在5 nmol/L以下),其力量、LBM(瘦体重/肌肉组织含量)和肌肉面积显著减少,但即使经过36个月的激素治疗,跨性别女性的力量、LBM和肌肉面积仍然普遍高于顺性别女性(Harper et al.,2021)。因此,大部分竞技体育基于二元性别,将比赛分为男子组和女子组,是因为这两组人群的生理机能和运动表现差异性太大。
然而,对非专业运动员跨性别女性身体变化的研究,不能直接用来对跨性别女性运动员的身体和运动优势下结论,尤其是对参与不同项目的跨性别女性运动员一概而论。比如在耐力型运动项目中,成绩水平与帮助氧气流动的血液红细胞中的血红蛋白含量密切相关,血红蛋白含量又与睾酮水平相关,男性的血红蛋白含量普遍比女性高,因此男性成绩普遍比女性好(Webb,2021)。但是,研究发现经过三到四个月的激素治疗,跨性别女性的血红蛋白水平可以下降到与顺性别女性一致的水平(Webb,2021)。此外,跨性别女性运动员如果具有大块头身材和较大的力量,在耐力项目中不是特别有利。此外,经过激素治疗后,跨性别女性的体型不变,但肌肉量和有氧能力减弱了,可能导致速度变慢、身体恢复时间变长和其他生理机能上的衰弱。所以跨性别女运动员不是在所有项目中都有优势,虽然在举重项目中大概率还是有优势的。
2)跨性别女运动员准入女子比赛的规则合理吗?
答:目前的规则是一种相对公平的做法,是一种基于科学的、对女性体育运动和性少数群体参与体育权利的妥协。
在关于性别重置(sex reassigned)运动员和间性人(intersex)运动员的参赛要求上,国际奥组委(IOC)必须在包容性和竞赛公平性之间做权衡,即跨性别女性有权参加体育竞技比赛,顺性别女性也有权在受保护的前提下竞赛。
2003年 IOC 通过了尊重性别重置运动员参赛的《斯德哥尔摩共识》,并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第一次给予性别重置运动员奥运会参赛资格,但在青春期之后的性别重置需满足三个条件:1、完成外科解剖学上的改变,包括外生殖器的改变和性腺切除,2、新性别由相关的官方当局给予法律认可,以及3、用于性别重置的激素治疗应以可核查的方式持续足够长的时间,用来减少因性别因素导致的体育竞技优势 。
2015年,IOC 更新规则,提出 “外科解剖学上的改变作为参赛资格的先决条件不是保证公平竞赛的必要条件,也与人权立法和观念的发展不相符”,但要求参加女子项目的运动员的血清睾酮浓度在参赛前的12个月内以及赛中不超过10 nmol/L。大部分国际体育组织采用 IOC 的规则,但世界田径(World Athletics)、世界赛艇联合会(World Rowing)和国际自行车联盟(UCI)要求参加女子项目的运动员血清睾酮浓度不超过5 nmol/L,这是国际奥委会规定的量的一半。因为 “99% 的女运动员的睾酮水平低于3.08 nmol/L,因此,10nmol/L的量可以看作是比100名女运动员中的99人的睾酮水平高出三倍的量(Tucker,2016)。
东京奥运会前 IOC 没有更新睪酮水平的规则,也是小心的做法,因为不像单项协会,奥运会的项目繁多,而目前对跨性别女运动员的研究处于早期阶段,需要对不同项目的跨性别女运动员的表现进行研究才能指导规则更新。
然而,通常政策规则和科学并不能如大众所期待的那样相互配合和协作,尤其是竞技体育不能停下来等待最新的科学研究结果。IOC 原本在东京奥运会前要修改跨性别规则,但计划被推迟,因为这项任务太困难了,是 “一个非常棘手的涉及到政治和情感的问题” (Ingle, 2019))。
不可否认,制定规则要做到绝对的公平是很难的,甚至不现实。同样的,运动医学的科学家们认为,哪怕是最基于科学论证的规则也不能消除女子项目中不同选手之间的竞技表现差异,但是既然她们出现在同一组比赛了,我们应视个体身体优势为其独特的天赋(Hamilton et al., 2021)。
目前,可以认为 IOC 和其他体育组织对跨性别女运动员准入女子比赛的规则,是有科学依据的对女性和边缘群体参与体育机会的妥协,也是一种相对公平的做法。
对于没有科学依据的规则,科学家们也提出质疑,比如国际橄榄球理事会(World Rugby)决定跨性别女运动员不得参与女子橄榄球比赛,但这决策不是基于跨性别女运动员与顺性别女运动员身体对抗的研究,而是基于顺性别男女运动员之间身体对抗的假设模型。
3)跨性别女运动员会挤压女性运动空间吗?
答:她们在人数上真的太少了。
“新西兰男运动员变性后参加女子举重” 这个微博热搜标题实在很糟糕,大家会觉得要是更多男人 “变性” 参加女子比赛,以后还有女运动员什么事呢。但我们真的需要担心跨性别女运动员将顺性别女性挤压出女子体育空间吗?
我们需要听一下 Joanna Harper 怎么说 —— 首先,她研究运动医学,其次,她是一名运动员,最后,她也是一位跨性别女性。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发表关于跨性别女性运动表现论文的人,也是历史上第一位为 IOC 在性别议题上提供建议的跨性别者。

Harper 指出,在竞技体育中,跨性别女运动员其实很少,因此认为跨性别女运动员对女子体育发起冲击是一派胡言。Harper 说她自己就被指责为一个想在女子比赛中获利的 “真男人”,对此她认为从上个世纪到现在,体育观众并没有变得更聪明和开明(Tucker,2016)。但是,Harper 支持不同项目和水平等级的比赛都应该硬性规定跨性别女运动员是经过激素治疗的,虽然她的这个观点被很多性少数组织所诟病(Stone,2018)。
可能竞技体育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能让本身数量很少的跨性别人群,以及人数更少的高水平跨性别运动员进入公众视野,无论处于什么竞技水平她们都能轻易上新闻头条,从美国高中运动会(Fox News,2019)到奥运赛场。
对于学界而言,找到跨性别运动员来研究是很困难的,因为人数少,这反过来导致跨性别和间性人运动员体育成绩数据的缺乏,不能提供有效证据来更新体育政策(Hamilton et al., 2021)。Harper(2015)的第一篇关于跨性别女性长跑运动员的论文,用了7年时间,才找到8位研究对象。
于是问题出来了,我们如何支持和保护女子体育运动,同时也尊重少数群体的运动权利?
4)有什么解决办法?
答:目前最可行的方法是 “唯睾酮论”。
网友们普遍提出为跨性别女运动员单独设立一个组别,专家指出这不现实,因为跨性别女运动员太少了(Hamilton et al., 2021)。比如,让举重运动员 Laurel Hubbard 单独参加 “跨性别女子87公斤以上级的” 比赛,这好比直接送她一枚金牌。
我从国际运动医学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Sports Medicinede)在今年4月的联合声明中,给大家画出一条重点:根据现有的最佳科学论证,以5 nmol/L睾酮水平作为上线,是对参加女子项目的运动员的一个合理的限制(Hamilton et al., 2021)。
网上不乏批评这是 “唯睾酮论” 的声音,但是就目前的研究进展而言,这是最有效的和主要的指标。
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放长远,展望未来,还是有一些更好的办法的,比如:
1)Harper (2017)提出一个概念—“运动性别(athletic gender)”,即在高水平竞技比赛前,通过测试睾酮水平来确定选手不同的运动性别,再分组竞赛。然而,对于如何定义 “运动性别”,还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需要澄清,睾酮水平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判定指标(Hamilton et al., 2021)。
2)让更多的跨性别运动员进入实验室测试。
3)国际单项体育协会要针对自己的项目,设置准入规则。
最后,我们要知道,科学观点不断更新,不能视其为绝对的、不变的真理,尤其在性别的研究上,科学和医学甚至可能滞后于其他领域的学科发展。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性别是一个光谱或一条轴线,但为了解决实际问题,科学界仍需在传统的二元性别中找方法。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胶着状态。比如,那些不愿服用激素的运动员们呢,ta们是否至少可以在休闲运动中参与到自己觉得舒适的性别组别里?这可能不是国际运动医学联合会的科学家们关心的问题。但他们现在能做的,是为高水平竞技体育制定具体限制,我们也需要给科学家和政策制定者一些时间来合作,以及更新和完善规则。
除了公众的意见,我们也需要看看跨儿们怎么说。我在朋友圈看到的一个跨儿女性对事情的评论,颇感启发。这个观点不代表跨儿群体或本文立场,但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另一种声音,和更激进的可能性。经过 TA 们同意,我将这段评论与她和跨儿朋友的对话匿名发出来,如下:
来自跨儿伙伴小羊的评论:
系统性的论述一下我的观点。
这不是一个 “跨性别者应该在奥林匹克里去哪个组” 的问题,而是 “这样一个奥运会这么处理跨性别者问题,已经背弃了奥林匹克精神,沦为了男性精英主义者积累政治和经济资本的工具,应该被跨性别者和女性集体抵制和唾弃” 的问题。
为什么我要这么说?简单的论述两点:
第一,奥林匹克运动会今天已经不再奥林匹克精神,或者说不再进步了。
奥林匹克精神无关二元性别区隔,“更高更快更强” 本质上代表了人类作为动物追求更加强大和适应生存的动物性需求,而奥林匹克精神中追求 “以和平和制止战争来促进生存” 则是从古代奥林匹亚运动会休战到近现代以顾拜旦(本文作者 Lucen 注:现代奥运之父顾拜旦一生都在反对女性参与体育竞技比赛,写过大量反对女性体育的文章。他的提出奥运精神,对女性进步没什么帮助)为代表的现代奥林匹克精神制止国家间战争的,超越民族国家主体意识形态的诉求。而这种某种方面上的 “竞技人类主义”,是奥林匹克过去一百年间成为伟大的人类盛会的关键。
第二,跨性别运动员自己并不值得苛责,有病的是这个没救的政治化资本化的的奥组委和奥运会。
跨性别者参与二元性别奥运会,建立在肌肉和体质运动几乎都本着唯睾酮论原则,所以奥运现在的区隔只能选择出生性别导向以避免更大的不正义,这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们似乎只有两种方案:让跨性别女性运动员参与男子组,压制跨性别女性运动员的性别表达和体能体质双重利益感受;亦或者让跨性别女性运动员参加女子组,满足性别表达的正确同时共享原生女性生存空间......而奥组委选择了第二种方案,这实际上是一件倡导弱者抽刀向更弱的事,我认为奥运已经背叛了《奥林匹克宪章》中 “相互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精神”,它做了使人类分裂猜忌和加速竞技不公平的事情。
对这样的二元区隔压迫女性的奥运会,作为女权主义盟友的跨性别者,我认为不应该为 “女性认同被承认” 的小利而沾沾自喜,我也认为跨性别者不该参加这样的奥运会,成为政治,资本和男性精英主义价值观的帮凶。这也背弃了我们一贯的盟友,即真正的女权主义者。
下方是小羊与另一位跨儿的朋友圈对话:

参考文献:
Bazelon, E. (2012). Cross-court winner. In Foer, F. & Tracey, M. (Eds.), Jewish Jocks: An Unorthodox Hall of Fame (pp. 193–196). New York: Twelve.
Devine, C. (2021). Female Olympians’ voices: Female sports categories and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Transgender guidelines. International Review for the Sociology of Sport. doi.org/10.1177/1012...
Fox News. (2019, February 25). Connecticut runners part of debate over transgender athletes. www.foxnews.com/spor...
Hamilton, B.R., Lima, G., Barrett, J. et al. (2021). Integrating Transwomen and Female Athletes with Differences of Sex Development (DSD) into Elite Competition: The FIMS 2021 Consensus Statement. Sports Medicine, 51(7), 1401-1415.
Harper, J. (2015). Race Times for Transgender Athletes. Journal of Sporting Cultures and Identities, 6(1), 1–9.
Harper, J. (2017). Athletic gender. Law and Contemporary Problems, 80 (139): 139–53.
Harper, J. (2019). Sporting Gender: The History, Science, and Stories of Transgender and Intersex Athletes. Rowman & Littlefield.
Harper, J., O’Donnell, E., Khorashad, S. B., McDermott, H., & Witcomb, G. L. (2021). How does hormone transition in transgender women change body composition, muscle strength and haemoglobin? Systematic review with a focus on the implications for sport participation.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55(15), 865-872.
Hilton, E. N. & Lundberg, T. R. (2021). Transgender women in the female category of sport: Perspectives on testosterone suppression and performance advantage. Sports Medicine, 51(2), 199–214.
Ingle, S. (2019, September 24). IOC Delays new transgender guidelines after scientists fail to agree. The Guardian. www.theguardian.com/...
Stone, K. (2018, July 4). W60 gender scientist Joanna Harper leaves Fox News doofus in rhetorical dust. masterstrack.blog/20...
The Associated Press. (2021, May 3). Jenner says transgender girls in women's sports is 'unfair'. apnews.com/article/e...
Tucker, R. (2016). Hyperandrogenism and women vs women vs men in sport: A Q&A with Joanna Harpe. sportsscientists.com...
Webb,K. (2021). New research paints a more complex picture of transgender sports advantage. www.outsports.com/20...
本文作者系体育社会学博士,现系某大学博士后。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 作者:Lucen
// 编辑:Alexwood
// 排版:赵四,素鸡
// 头图来自:NEWSH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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