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日記〉30

2020.06.22

最近很忙……嗯…要說很忙嗎？也不是，只是時間被擠壓了、變少了、也走快了。有感觸時，沒時間停下來記錄，時間空下來時，又累得想快點洗洗睡，或是發懶對著手機滑呀滑……經常懷疑自己、懷疑人生、懷疑這個世界，然後好像又一事無成結束矛盾的一天。

昨天是夏至，適逢百年難得一見的日環蝕，沒做好周全的準備，相機裡的太陽仍和平時一樣又亮又圓，見一旁小朋友手裡拿著日蝕觀測卡，又不好意思上前去借。最後和Y並肩坐在樹蔭下，看著被樹葉篩過的陽光形成無數個月牙光影在地板上搖搖晃晃，明明天氣晴朗，天光卻顯得非常暗，奇妙的時刻裡，豔陽不再螫人，涼風舒適宜人。我跟Y說，下個月我們就在一起兩年了，他說「阿？不是三年嗎？」時間過得好快，卻又感覺在一起好久好久了。

和你一樣，我的五月過得既漫長又痛苦，我做了一個至今我還猶豫懷疑的決定。許多因素推著我做這個決定，也許是因為時間點到了、也許是不該再這樣收入不穩定、也許是因為疫情動搖了整個世界我也跟著恐慌、也許是因為需要更多的收入……。我考慮掙扎了好一陣，然後我又把我的時間給賣了，五月開始我的part-time job轉正職。

我考慮掙扎的原因是，Y的工作是排班制，自己能安排的假只有一半，另一半由公司安排，且上班時間是下午到近午夜，也就是說我們的上下班時間錯開了，我出門時他還在睡，我下班時，他還在上班，他到家時，我已經好累好累了，我們能好好在一起的時間大幅減少，甚至早餐午餐晚餐都不能一起吃。在全職之前，正在考慮時，還感覺兩人的感情漸漸穩定，也不再那麼渴求對方、不再需要無時無刻在一起，加上其他種種原因，才下定了決心。卻在第一個禮拜就後悔了。

我完完全全高估了自己，跟過去的日子實在差太多了，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少太多了，第一週過得非常痛苦，Y原本還笑我像個暑假放太久的孩子不想上學，漸漸地他也發現了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他也得適應，除了不能一起吃煩，很多事情得一個人去做，一個人晾衣服，一個人去買菜，被攤販詢問老婆怎麼沒一起來。我不在的時間，少了我的安排跟陪伴，他沒了重心、沒了動力，我最討厭他這個樣子，像靈魂被抽走一樣。第一個月真的非常痛苦，努力地適應，努力地工作，努力地不去想，努力地珍惜在一起的時間。

終於進入六月，生活模式漸漸改變適應，情緒不再誇張地起伏跌宕，但不變的還是懷疑，這個決定是對的嗎？能因此換來更好的未來嗎？為什麼除了收入變多，我看不見更多的好處？為什麼我沒有時間好好生活了？為什麼我要這樣賣掉時間？我珍貴的時間怎麼這麼不值錢？我還是好想要有多一點時間好好在一起，為什麼我需要把這些時間變賣呢？這就是人生嗎？為什麼人生是這個樣子呢？要賣多少的時間才能好好過生活呢？我好矛盾。

Y盡可能地把假排在六日，但到了六日我也累了一個禮拜，還得把時間分配給家人。工作上也不是沒有成就感，但是看著生活漸漸變了樣，我就開始懷疑這一切。但還是很感謝Y願意為我做的改變，每天早上努力起床送我出門、休假日做菜給我吃、盡可能週末排休好有多點時間陪可憐兮兮的我、願意早起獨自上市場……。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愛你的人如果沒有用你希望的方式愛你，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全心全意地愛你。」我們時不時笑彼此選錯人了，卻又繼續莫名其妙地很愛很愛彼此。

這是今天看到的一段話：「只要知道什麼是自己最該在意的追求，就算一天的1440分鐘裡只有1分鐘的快樂，也要選擇記住、放大、感謝那一分鐘，因為人生艱難的時刻很多，在胡同裡轉不出來時候更多，而這一分鐘就像是心靈的北極星，它會帶領我們找到幸福。」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