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_1

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地方第四台，在一棟舊公寓裡，三樓是辦公室，四樓是攝影棚，頂樓加蓋當倉庫。

頻道叫什麼水果俱樂部，播一些股市明牌，找一些高職小妹妹，穿著辣裝，玩遊戲，輸了脫衣服，或是對著鏡頭，蹦蹦跳跳賣奶。

負責招呼這些小女生的是奧莉薇，主要在路上找對象，免費的叫試鏡，給錢的叫錄節目，如果人找來了，就替她們化妝，教她們擺姿勢，於是女孩們彆扭地穿著蕾絲內衣褲，在鏡頭前手足無措地站3個小時，僵硬著照主持人，就是老闆兒子的命令，走台步，脫襯衫，側身挺胸切特寫。

奧莉薇很高，很瘦，曾經騎車上班時，停紅燈，玉腿斜佇，在她前面直行的男騎士，直直盯著看，然後撞上前車。

有一天，老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彰化小姑娘，剛18歲，但身材卻誇張到一個極致，34H，下乳摺卻只有短短幾毫米，庫珀氏韌帶天生就短一節，她是我生平唯一一次，看見天然的木蘭飛彈。

老闆替她取了一個藝名：波波，三不五時，就叫她穿著辣妹裝，開始扭腰跳舞，然後一件一件脫衣服，脫到剩內褲，還要很技巧的用手遮住深色的乳暈乳尖，然後擺定格結束。

就這樣拍了幾隻，但帶子始終都擺在片庫，除了老闆跟他兒子，偶爾躲在副控室偷看，也沒有拿出來播過。

除了主持人跟老闆，每個人都很迷茫，薪水很少，還是發現金，因為沒有勞健保，除了會計，我，奧莉薇，其他同事的流動很大，或甚至是兼職的。

我很清楚，這個工作就是個墳墓，每天上班，後背總覺得莫名搔癢，坐立難安。

有一天，老闆跟幾個老頭子，說是拍試鏡，拉了椅子坐在攝影機的旁邊，然後，奧莉薇帶了幾個小妹妹，輪番上台，自我介紹，唱幾句流行歌，但，要不就是頻頻拉整迷你裙的下沿，或是手臂橫擺，擋住露出事業線的大U領，甚至踉蹌踩著高跟鞋走路。

最後上台的是波波，至少妝容就比其他素顏上口紅，再鋪一層蜜粉來得好。

老頭子們都很滿意，叫奧莉薇領著其他小妹妹離開，然後老闆拿出一箱新的內衣褲，叫波波一套套換上，然後回到舞台中央擺姿勢。

副控室裡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耳機監聽著攝影棚裡，播放著藍調音樂，不時混著老闆吆喝著：”彎腰，再彎一點！”，”妳的波就是要給人看的，遮個覽啦”，”妳要笑，把我們當作是妳男朋友，要勾引我們，懂不懂！”

這就是一份工作，我應該不要有什麼感覺，卻隱約覺得什麼東西卡著，尤其看著波波木然地擠出笑容，或是努力模仿電影中，妓女拉客時的神情。

正常錄影有流程表，彩排時可以對，我這好準備設備，但節目都很固定，漸漸就沒了，唯一麻煩的就是午夜檔，如果有要脫衣服，就沒辦法別迷你麥在身上。

我在副控的巨大玻璃窗後，對波波比了個OK的手勢。

她信步走下舞台，晃進副控室，先把短褲後面的菸盒掏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隔壁旋轉椅上，我拿起迷你麥跟麥克風棒，示意波波選一種。

波波老練地敲出一隻細長薄荷菸，點上吸了一口，翹著二郎腿，往後靠背一個仰躺，淡淡應了一句不知道。

我不抽菸，因為我超討厭煙味，尤其是薄荷菸，接吻時不是薄荷味，而是一種百噁交匯的臭味。

於是我指指牆上的禁菸標誌。

波波瞄了一眼，指尖夾著菸，開始坐在椅子上緩慢旋轉，略帶小麥色的年輕緊實大腿交疊，鬆垮的牛仔短褲下緣，隱約看到艷紅色底褲蕾絲邊。

“菸灰妳清”，我指指角落的吸塵器，還有寬一米半，佈滿推桿旋鈕的控盤：”設備很貴，怕灰。”

“唉呦，你很煩ㄋ…..”，波波就是個菸酒嗓，一開口，偷窺絕對領域的興奮感，直接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