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五月七日：何謂失敗？又何謂成功？

關於失敗，我竟一時之間語塞，打開計時器後居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筆。難道我的人生十分成功，以至於我面對「失敗」一詞感到無言以對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我當然不是人人稱羨的「成功人士」，關於失敗經驗也肯定很多，諸如失敗的戀情、失敗的工作經驗、失敗的一天，我想我應該「很熟悉」才對，怎麼卻又不知該寫些什麼？

此刻我腦中冒出好多小小的失敗，但卻對「一件你生命中尚未完成的事情，帶給我一種挫敗感」或「以為人生中會做到，卻至今未能如願」，這倆主題一點想法都沒有。是因為我對自己人生走到此刻並沒有太多懊悔，已經從日常生活中充分感到滿足，甚至哪天「萬能的天神」給了機會，要我重新回到十年前，我也難以確保重來一次會活得比現在「更好」，畢竟沒有什麼比「可以清晨四點失眠，還可以溜出客廳偷偷寫作」，還可以心想：「要是晚點睏了，下午再回去補眠就好。」這種美事了，畢竟當個家庭主夫兼寫作者的好處，大概就是時間調配比一般人更加自由吧。

我先生曾驚歎地說：「你真的很好養欸，要不是因為如此，我也養不起你。」，他總結他的觀察發現，我只要每個月可以買本書，偶爾去咖啡廳喝杯咖啡寫點東西，我就可以活得很滿足。我也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好配合」，畢竟除了上述他所說的以外，我也沒什麼額外的願望了。

所以我想說的是，雖然生活中的小小失敗無比的多，好比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不小心讓雞蛋掉在地上，還把蛋液灑進冰箱底下（一場晚餐前的大災難），還是週末這兩天沒有按照計畫安排自己坐在書桌前專心寫作，這些都是失敗，當下也總令我羞赧惱火，但這些小小的失敗並沒有左右我的心智、影響我對人生美好的享受，雖然誠實地說，我還是很希望自己「事事如意」，每天都過得完美無瑕，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但大多數大概都事與願違吧？畢竟此刻的我就因為昨夜的「失敗的睡眠」而坐在此處寫作。但，失敗的睡眠也許可以換來美好一天的開始，提早起床的我也可以擁有另一種選擇、另一種補償方式、另一種活著的方式，也或許，失敗並沒有這麼討人厭，也就是種人生拐角，只是我們無法預料而已。

至於所謂「失敗為成功之母」，這種太過正能量的說法我就不想再多說了，應該問的是「何謂失敗？」又「何謂成功？」，我並不喜歡這樣一體兩面地切開人生的數種經驗，畢竟失敗有這麼多種方式，但卻也可能是另一種經驗的體會或發現，而什麼又是成功的人生？是年收過百萬（也可以更多）？還是有個「美滿」的家庭？又或是有份人人稱羨的工作？還是有豪宅可住，有名車可開的生活？這些都很難說，每一種人生都有可能得負擔的代價，可能得接受的結果，端看我們如何去定義、如何去接受了。

就好比我這種「每天在家裡可以好好寫作、閱讀，好好作為家庭生活中的支援者」，這樣的生活方式，也是許多人羨慕的呢！即便我換來的是必須得好好安排家庭開支、不能太常去咖啡廳寫作，或是得在兩本都好想要的書本中「選一本」，但這就是我的人生，也是我的選擇，是我在這樣生活中必須擔負的責任與代價，那麼這樣想想，好與壞也都是成對出現的，只是我們選擇接受哪些、又放棄哪些而已。

我曾跟學生說過，不要太把失敗、成功當作一回事，並不是一次考試考三十分就毀天滅地，人生再無價值，而是這些失敗背後我們可以如何承擔後果，與其此刻就放棄癱坐在地上，認為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不如好好接受回家被父母責難，並一題一題地找出問題在哪裡，這樣名為「考不好」的小失敗就變得有意義，只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總之，最後我依舊說了我最討厭的正能量例子，但畢竟真理是可以反覆論證的，也值得被反覆言說，那麼我想就偶爾正能量一次吧。

我想起昨晚正好看見一段影片，是位台灣黑手拉小提琴，正好被CNN拍到，因此上新聞的故事，這位黑手小提琴家說：「人生永遠都不嫌晚，我以我自己的例子證明。」，也許文字稍有差異，但這就是我從他的故事感受到的。那麼，一時之間的失敗、困窘也沒什麼好煩惱，畢竟在人生不短也不長的時間裡，我們得以問心無愧地活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即可，永遠沒有失敗的一天，永遠都來得及。

〈補充〉

完整影片在此：【精選】黑手伯小提琴「從巷口拉到小巨蛋」！背心+拖鞋買琴被店員嗆：別碰！你買不起 【 ‪@ebcapocalypse‬ │洪培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