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_3

老闆要拍一支波波的履歷帶，凸顯她的性感跟舞蹈能力，拍法就是攝影機上肩，跟著對象的身體動作左右晃動，或遠或近，一鏡到底，還不能失焦。而我的身高很適合這類的拍攝，因為一般人喜歡女生仰看的角度，會激起觀看者的保護欲，最重要的是，更容易拍出性感。

攝影棚裡本來就架了一隻鋼管，是給午夜檔用的，老闆準備了一堆鋼管舞片子，要波波看著學，拍履歷帶，算是驗收成果。

等我調好燈光，下好音樂，讓她先聽著音樂抓拍子。

“不用急著擺姿勢，先對上節奏，搖妳的身體，”我試著照大學舞台課教的，一點一點帶：”閉眼也沒關係，怕鏡頭是正常的。”

舞蹈就是節奏感的呈現，鋼管舞則是靠肌耐力，架構出來的平衡之美，前者或許靠天賦可以補上，後者完全得要練出肌肉才行，而波波就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而已。

“要墊腳尖”，我盡量由上往下拍，讓鋼圈內衣托高的34H佔滿畫面，但身體張力，依舊得靠特定核心肌群用力，才有效果。

”要看著鏡頭，妳的情緒，畫面看得出來喔！”

“腳尖抵住鋼管，手臂打直，”我一邊轉動焦距環，從全身景開始縮畫面到腰上景，碩大雙乳就在畫面正中間。

”拱腰向後，頭往後仰.....停一秒！”

就當波波的頭往後仰的時候，我得順勢下沉，讓鏡頭平行於她的胸口，讓畫面只剩下被集中托高的渾圓球體。

“上半身拉回來，頭髮往前甩一下.....”，我將畫面繼續縮小，同時站直，舉高攝影機，準備一個經典的狂野表情特寫。

“另一隻手撥臉上的頭髮，對，很好.....”

攝影機鏡頭上面，有一個紅燈，錄影時會亮，一般都會叫被拍的人盯著看，拍起來就像那個人正在看著你。

”抬頭，看燈！”

在監視螢幕裡，構圖，燈光，一切都很好，就是味道不對。

波波的眼神不是狂野，是柔弱，不是渴望，是求助。

我心裡暗暗嘀咕著不妙，我不知道老闆是否看得出來，但是，履歷帶送出去，看片的人，一定看得出來。

我試著讓口氣平靜，大概是仰望會激起保護欲的關係，忍不住放進去一點點溫柔。

“來，我們再來一次。”

終於熬了一個多鐘頭，帶子拍完了，小老闆咚咚咚晃進攝影棚，毫不客氣地，一大掌貼上波波的後腰背，就推著往外走。

“走，我帶妳去認識王導，看看能不能接到戲。”，小老闆邊說，手還順著波波的腰臀線上下游移，而波波僵著背，刻意轉身，表示忘了拿東西，逕直朝我這走來，當下我正低頭收捲攝影機的電纜線，之後還得調棚頂燈，移到下一場錄影要用的位置。

沒料到，波波經過身旁時，特意一個橫跳，假裝避開地上的電纜線，順勢抬頭看了我一眼。

而我只是保持低著頭做事，沒有回應。

第二天上班，我注意到攝影棚門口多一雙黑色細跟高跟鞋，正納悶著，一進副控室，就看見波波窩在椅子上，一身酒臭。

“妳.....?”

“不要跟別人講，偶在這裡！”，波波粗聲應著。

這女孩把我討厭的菸臭酒臭都踩了個遍，要是吐在這裡，更糟，得趕快把這個麻煩帶離開。

“妳跟我來，這裡躲不了人。”

“偶不要！”

波波繼續雙手環抱小腿，埋頭在膝蓋間，也不管黑色網狀絲襪裡的白色內褲，格外明顯地映在副控室玻璃上。

“他媽的，泥們都一樣爛，#$#@%$%.....”，波波低聲嘟嘟囔囔著，後面大概也不是好話。

“那，我叫奧莉薇過來?”，我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

我就當是默認了，趕緊抓起話筒，撥給奧莉薇的B.B.CALL，補上代碼110801，11是我，0801是副控室。

接下來，是一屋子沉默的尷尬。

“泥是不是討厭偶?”，波波突然悶悶地冒出一句話。

“蛤?”，我忍不住啊出聲，心想，這算是一種解尬的話術嗎?

“啊不然，是按抓要趕我走？”

“沒啦，是怕妳吐啦.....”，我有點心虛地回她。

“泥講的喔，以後母湯趕我走喔....”，波波這句話很輕，聽不出原本菸酒嗓的風塵味，就像是一個18歲的小姑娘。

我還來不及回，就聽到奧莉薇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我轉頭就看見奧莉薇探頭進副控室，臉上表情由喜轉疑，快速變換。

“她怎麼在這裡?”

我聳聳肩，做了一個”不關我事”的表示，跟著就聽到身後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響，波波接著從我身旁竄了過去，然後荒不擇路地衝出副控室，還差點撞上奧莉薇，到攝影棚門口彎腰拎了黑色細跟高跟鞋，然後乒乒乓乓地奔下樓，留下我跟奧莉薇一臉錯愕地對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