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

工厂的喧嚣似乎永远也无法完全洗去，即使回到那间简陋的出租屋，李明耳边有时还会回响着机器的轰鸣。但这几天，他心中的警惕和思考，早已盖过了身体的疲惫。小虎的发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也带来了迫在眉睫的风险…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李明刚走出电子厂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角探头探脑。是小虎。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急切李明不动声色地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小虎立刻像只灵巧的猴子般跟了过来…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似乎淡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李明的心情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重。母亲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咳嗽明显减轻，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她靠在床头，看着正在给她削苹果的李明，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依法治国，利国利民健全法制，保障权益拥护新政，共创未来一夜之间，第八区的街头巷尾，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大量鲜红的标语。破旧的墙壁被崭新的宣传画覆盖，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慷慨激昂的社论，就连电子厂的车间广播，也在休息时间插播起了关于“法治新时代”的解读…

自从在巷口瞥见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李明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那个瘦小却倔强的身影，成了他在麻木的日常中反复回想的画面。他决定找到那个男孩。这不是反抗军的任务，而是他自己内心的一种冲动，一种想要靠近、想要确认那火星是否依然存在的渴望…

电子厂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机器的轰鸣与焊锡的焦味隔绝，却无法驱散渗入骨髓的疲惫。李明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汇入下班的人流。暮色像一块肮脏的抹布，擦过第八区灰蒙蒙的天空，将一切都染上沉郁的色调。路灯稀疏而昏黄，勉强照亮坑洼不平的街道和两旁破败的建筑…

周三的夜晚，电子厂西北角的阴影比往常更深。李明的心脏像揣了只兔子，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发疼。他躲在一堆废弃的包装材料后面，眼睛紧盯着通往仓库的那条唯一的通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弥漫着焊锡残留的焦糊味和夜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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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厂的车间像一座巨大的铁盒，空气里混杂着焊锡的焦味和机器的轰鸣。李明站在流水线旁，手里握着焊枪，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路板。灯光刺眼，映得他脸上的汗珠像油珠滚落。他的工位是第十七号，左右两边是和他一样沉默的人，头低得像被钉在桌上。领班在远处踱步，嘴里嚼着槟榔，眼神像鹰盯着猎物…

第七区的雾霾浓得像一堵墙，李明站在“真理部”门口，手里攥着一张裁员通知。纸上写着：“因工作态度不端，效率低下，李明自即日起解除职务。”字迹工整，像一把刀划在他心上。他抬头，看见赵强站在窗边，隔着玻璃对他笑，嘴里叼着烟，手腕上的金表闪着光。李明攥紧拳头，却没力气砸出去——他知道，赵强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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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七区比往日更冷，风从筒子楼的破窗缝钻进来，像刀子刮在李明脸上。他一夜没睡，赵强昨晚的话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明天看你还能不能坐在这儿。”他知道，自己昨天的顶嘴是个错误，可他不后悔——至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一台只会写谎言的机器…

第七区的清晨依旧被雾霾裹得死沉沉，李明拖着疲惫的身体挤上通勤车。车厢里有人咳嗽，声音像破风箱，没人抬头看一眼。他靠着生锈的栏杆，脑子里反复回放昨晚《呐喊》里的句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是想争，可争什么？怎么争？他连母亲的药都买不起…

夜色像墨汁泼在第七区的街巷，筒子楼的灯光昏黄得像垂死的蜡烛。李明坐在桌前，借着从窗缝漏进来的路灯光，偷偷翻开那本《呐喊》。他不敢开灯，天网的摄像头虽看不到屋内，但邻居的眼睛无处不在——老王昨晚就因为多点了一盏灯，被张婶举报“浪费资源”，罚了半月口粮…

清晨的雾霾像一张破旧的幕布，笼罩着大同国第七区的筒子楼。空气里混杂着煤灰和隔壁摊贩炸油条的焦味，李明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的房间只有十平米，墙角渗着水渍，唯一的窗户被铁条封死——“天网”说这是为了安全，可谁都知道，这是为了让人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