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的夢遊(71)

s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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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了很久。這時,一個人的聲音忽然在身前想起。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覺得這個聲音又粗魯,又沒有禮貌,所以不想搭理他。

一隻手忽然把我拽了起來,果然是又粗魯,又不禮貌,而且還有着吊車一樣的力氣。

我微微瞇着眼睛看了這個人一眼。

還是那些討厭的傢伙,從前就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你的號碼?」

我看着他,說出了自己的登記號碼。

「沒有查到,你跟我走。」他似乎看了看自己的設備,推了我一把。

我說:「剛剛登記的,而且不是第一次。」

「沒有。」他并沒有聽什麽解釋,只是又大力推了我一把。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

就在那一天,我被機器審理員問了半天。這一次,我沒有崩潰成一地玻璃碎片,也沒有憤怒到無法維持人形。我只是一問一答,不斷和機器做着程序上的記録。機器不會累,我也不會累——肉體可以休息,靈魂卻能夠一直繼續。

世界上不存在永遠的運動。

機器也是如此。

當又一次詢問完畢,這臺如此制式化的機器,終於停下了。

寂靜的房間,只剩下一點點風扇轉動的聲音。

我感到一種疲憊,但又覺得時間仿彿在靜止中移動。這雖然矛盾,但卻是一種格外真實的感受。我似乎比從前,都要理解教授的倒立了。即使我和她一起倒立,也沒有此刻所體會到的那麽感同身受——我很少用這樣的四個字。

「等待判決。」機器吐出最後四個字,就連體內的風扇也停止了轉動。這一刻,我似乎聽到了一種從寂靜中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老歌,關於安靜,關於聲音,關於在黑暗中尋找自己的老朋友。

我被送進了一間小小的屋子裏,除了沒有床,似乎我得到了一個人的優待。

雖然沒有咖啡,但我還可以繼續吹自己的口哨。

很多年前,我就聽說過這裏,而那些描述中的恐懼,就像流傳在兒童中間的傳說。每當黑夜來臨,我就需要躲在狹窄的空間,試圖用枕頭、靠墊和被子,構建自己防守的堡壘。每次因為呼吸不暢而探出頭來的時候,就因為救命的氧氣而忘記了適才的恐懼。此時,我已不再需要太多的防禦,因為這都是孩子們的把戲,過了童年,這就只能回憶,而不能回去。

我安靜地把自己放好,又想起了U,覺得她一定不能出現,但回頭過,竟然還是看到了U。

這樣狹窄的空間裏,我倆頭碰頭,腳對腳,親密之極,卻又讓我覺得尷尬。

「你還帶着書啊。」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出了這樣的話,但U沒有覺得好笑,也不會忽然改變了平常的舉止,反而真地舉起書,告訴我:「是的。」

一本藍色封皮的小書,上面沒有標題,沒有作者,只是大大的寫着一個「T」。

我說:「一塊坐着吧。」

我倆又背對我,彼此倚靠着,坐在了地上。

雖然很想再看看她的臉,但就是這樣背靠背,能在安靜中聽到對方的呼吸,就已經讓我滿意了。

「吹吹口哨吧。」

我「嗯」了一聲,帶着疑問的語氣,卻又沒有等回答,就吹了起來。

那就是我回憶中的老歌,關於黑暗,關於聲音,關於在黑暗中尋找自己的老朋友。


(待續)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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