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勇敢不是不害怕

有不少時候，我會覺得自己還算自由。比方說，自己動手裝家具，告別那些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工作；剪個板寸頭，不穿內衣，還有對著恐嚇我打疫苗的社區工作人員回話：「你再打電話來，我就報警了。」這些時刻，雖然是瑣碎的事，做起來卻挺痛快，感覺自由。

最近有一件事，也讓我覺得挺自由的。這一帶街上啊，抽煙、吐痰、隨地大小便的人不少。我牽著小狗出去，就常常借著牠開罵：“快走，髒死了，都是吐痰的。”一天得說好幾回，從沒人回嘴。只有一次，一個老登被我罵著了，回我一句：“什麼世道，狗比人金貴了。”我看了看周圍，正是上班高峰，年輕人來來往往，附近還有熟面孔的保安、交警。我也不客氣，笑嘻嘻地答他：“怎麼會呢？不管什麼世道，您——總歸比狗金貴嘛。”他後頭好像還罵了兩句，我沒理他，輕快地走開了。

不過有一次，我習慣地低頭朝身邊罵一句：“快走，髒死了，都是吐痰的。”說完才反應過來，沒、有、狗！——那天我是自己出門的，狗沒在旁邊！而此時，我走在一條不到一米寬的小路上，天色也漸漸暗下來，和一位吐痰大叔面對面。心裡一緊，咬咬牙，把自己這輩子能擺出來的最兇狠的樣子都拿了出來，死死盯著他。他低頭看看地上那不存在的狗，又看看我，忽然笑了，彎著腰往旁邊退，嘴裡還說：“對不起對不起，習慣了，不是有意的。”我努力裝鎮定，一句話沒說，快步走開了。

那回，我算明白了，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明明也怕，還是去做了自己覺得該做的事。自由，大概也是這樣的吧。有時候我們心裡早知道自己要什麼，只是害怕，不敢去做罷了。